张守年提着下摆，小跑着来到偏厅，只见程潜正在偏厅喝茶，忙笑着拱手：“老程，多日不见，近来可好？”</p>

程潜拱手笑道：“托福，一切安好。”顿了一下，开门见山道：“张长史，您知道我一向不爱管弯抹角，就直接道明来意了！”</p>

张守年在上首落座，笑道：“这正是我最喜欢你的一点，说吧，找我何事？”</p>

程潜道：“能否先问一句，张街使是否打算去参加李侯爷的烧尾宴？”</p>

张守年笑了笑，打着太极拳道：“老程你是会参加的吧？”</p>

程潜毫不犹豫道：“当然。”</p>

张守年犹豫了一下，回想起妻子方才要吃人的眼睛，终于点头道：“我自然也参加！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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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潜欣然道：“如此便好，我来找张街使，是想和您一起去拜访孙将军，我听说他也收到了请帖，不过想来是不会去的。不如你我上门劝说一番，若能劝得孙将军改变主意，也算对得起李侯爷对我等的关照之情！”</p>

张守年沉吟不语。</p>

程潜口中的“孙将军”名叫孙归羊，以前张守年做副街使时，孙归羊便是街使，那时李羽都还没进右街衙门。</p>

与张守年不同，孙归羊颇有破桉之能，又擅骑射，凭着积功，慢慢做到了中郎将，很受程伯献看中。</p>

程潜见张守年不说话，继续劝道：“孙将军是审时度势之人，您和他私交甚好，若能劝说得当，也许能让他改变主意！”</p>

张守年叹了口气，道：“此事说易行难，太子殿下毕竟离朝多年，朝臣大半都不认识他，如何劝说？”</p>

程潜哈哈一笑，道：“张长史是我的老上官，我就不藏着掖着了，张长史可知，我为何效忠太子和平阳侯吗？”</p>

张守年忙道：“正要请教！”</p>

程潜缓缓道：“李兄弟从一个小小骑卫，再到如今的平阳侯，我全都看在眼里。我因为心里一直憋不过这口气，所以一开始和他保持距离。”</p>

“结果，当初跟着他的人，不说许信、宋玉、伍天明，就连文杨、文柳也都跟着飞黄腾达。他坐上街使后，没有在意我之前的态度，主动找我和解，后来多加提携，不在话下。”</p>

他咳了一声，道：“我说这么多，只是想告诉张长史，李侯爷是个念旧情的人，只要跟着他，将来太子登基后，必不会忘记我等！”</p>

张守年迟疑了一下，道：“李侯爷重情多义，我也是知道的，但……”</p>

程潜道：“张长史是担心太子？”</p>

张守年默认。</p>

程潜笑道：“若非太子和李侯爷是一样的人，我今日也不会来了！”</p>

张守年动容道：“此话怎讲？”</p>

程潜靠近了一些，低声道：“接下来这些话都是隐秘之事，希望张街使不要外传！”</p>

张守年郑重地点了点头。</p>

程潜低声道：“那次朝会后的第二天，太子殿下的四个儿子都跑到太极殿，在东宫外跪地不起，祈求太子殿下相认。”</p>

张守年忙问：“太子殿下和他们相认了吗？”</p>

程潜道：“太子殿下虽流落民间，岂会不知那几子这十年来的作为？结果只认了李求殿下，其他三子都被赶回庆王府！”</p>

张守年怔了一会，道：“既然认了李求殿下，为何没有为李求殿下上表封王？”</p>

程潜缓缓道：“不仅没有表奏封王，还让李求殿下认李侯爷为兄，我昨晚去侯府拜见，发现太子殿下对李侯爷的信赖，远胜过李求殿下。”</p>

张守年怔了半晌，点头道：“太子殿下还是庶民时，与李侯爷同住一个屋檐下，多得李侯爷照顾，想必是投桃报李。”</p>

程潜颔首道：“由此便能看见太子殿下是个重情义的人，另外，听说今日朝会上，太子殿下将当年追随他的官员全都表举提拔，足见不忘旧情，张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！”</p>

张守年默然不语，暗暗琢磨着。</p>

是否有情义尚在其次，关键是凭李侯爷的关系，自己也能进入太子党核心圈，有机会成为从龙之臣。</p>

相比之下，若投靠忠王，就算想效忠，也只能排在外圈，将来论功行赏，未必能分到一口汤！</p>

念及此处，心内大定。</p>

“程街使所言甚是，事不宜迟，我等立刻出发吧！”</p>

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