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岩,春来久的大堂经理,身材魁梧,浓眉大眼,长着一张人人说英俊但其实没人能记住的脸。
其实婚宴已经准备得差不多,他假装忙碌不过是觉得干站着太难看,用手摆弄摆弄餐巾,把不对齐的酒瓶放整齐,眼睛还是一直都瞧着窗户边的大美女。
苏羽坐了一会儿,看看表十一点半,人渐渐得越来越多,她准备起身去和苏阿姨打招呼。
“你好,请问你有丢什么东西吗?”何岩走过来,带着职业的微笑问:“我们柜台有客人送来一只耳环,说是大堂前面捡到的。”掏出名片递过来:“我叫何岩,是这里的大堂经理。”
这是本世纪最无趣的搭讪,苏大美人觉得如果换成自己,可能都会做的比眼前人更有创意一些,珍珠耳环还在她耳边熠熠生辉,是个人都看得见。
再说失物招领去前台就可以了,还需要递名片吗?若是在平时,苏羽会毫不犹疑地走开,但现在是好闺蜜的婚宴,她不想闹得太难看。
“谢谢,我没有丢耳环。”礼貌地接过名片,就那么拿着,也不放进包里。
何岩张开嘴,因为受到过英俊小伙这几个字的鼓励,他往前走几步,还想问女子的名字。
冷不防正前方有人径直走过来,猛地从苏羽手中拿过名片,又顺势挡在他们中间,笑一笑,声音冷静又克制:“名片我替她收着,你还有别的事吗?”
何岩愣了愣,来人身如鹤立,容颜俊秀,毫无攻击性的脸偏偏长着双幽暗的眸子,周身气质凛冽,鲜明的反差美让身材健壮的何经理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。
“哦,”他甚至有点慌:“不好意思,打扰了。”没想到美女已经名花有主,他也不能死皮赖脸。
林俊然笑笑:“没关系。”冷淡至极。
身后的苏羽屏住呼吸,手中的名片被一愣神之间抢走,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突然挡在自己前面。
林俊然转过身,与苏羽四目相对,不到半米的距离。两个人都觉得自己在做梦,要不怎么除了对方的呼吸声,周围乱糟糟的婚宴现场,他们都听不见。
“林俊然,”还是苏羽先打破沉静,依然软糯的声音:“是俊然吧。”
林大医生谢天谢地,他不敢开口说第一句,刚才独断蛮横的霸气在瞧见苏羽的眸子时一秒丧失殆尽。
林俊然点点头,牙缝里挤出一句:“你……回来了。”这是废话。
“嗯,才回来没几天,好久……不见了,你还好吗?”
真是有够久,林俊然想:八年,突然消失,无影无踪。
“挺好。”
沉默——都很尴尬。苏羽心里纳闷怎么婚礼还不开始。
“苏羽……是苏羽吗?”一个并不年轻的声音传来,苏羽赶紧转过身,看看是谁解救自己于水火之间。
“娄院长!”
娄院长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六十岁小老太太,皮肤黝黑但一脸慈祥,她是苏羽与宁美妍大学时参加的慈善福利会主席,前几年已经退休,现在和女儿一起颐养天年。苏羽惊喜异常,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能见到娄院长。
热情地快走几步打招呼:“我是苏羽啊,娄院长记性真好,身体还这么硬朗!”
娄老太太拉起苏羽的手,如此漂亮温柔的姑娘她怎么会忘,同批里就属苏羽最听话,慈善福利会的工作繁忙又辛苦,全是义务帮助山里的失学儿童,苏羽很招孩子们喜欢,她一直记得。
“你越来越好看了……”老太太使劲夸起来:“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,什么时间喝你喜酒啊!”抬眼看见英俊十足的林俊然,笑着问:“这位……是男朋友?还是结婚啦?”
林俊然心里一动,情绪抑制不住地大好,虽然脸部表情仍旧不动声色,但也柔和顺气不少,觉得眼前的老太太是世界上最可爱的老太太。
“哦,不是……”一秒钟,林俊然的心跌倒谷底。
“他是我弟弟。”软软糯糯,温柔笑语。苏羽还像模像样地拍拍俊然的肩膀,俨然一副大姐姐的架势:“表弟。”
林俊然的心目中,苏羽向来是神圣高不可攀的月亮,他连碰触一下的心思都没有,但“弟弟”两个字久违地激怒他的自尊心。
苏羽的手顺着男子的肩膀轻轻落下,却被他一把抓住,柔软无骨,稍微用力便拉入上衣的口袋。速度太快,猝不及防,女子顺着他的往回拽的劲紧走两步,几乎要靠在男子的肩头。
她花容失色,使劲抽也抽不出来,索性几乎贴在他的身上,往前靠一靠,试图挡住那个口袋。
娄老太太年纪大了,并没有精力注意这些,只是不停地在回忆以前福利院的往事,苏羽大脑空白,一个字也听不进去,机械地点点头。
林俊然却握着苏羽的手泰然自若,嘴角勾笑,竟还和老院长一问一答起来。
苏羽还是那个苏羽,但林俊然已经不是那个林俊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