树枝上的鸟儿在寂静的夜晚中扑棱翅膀的声音被放大了几倍。

黄嘉旭放开了她。

“你去三班找陈珈尧干嘛？”

施瑜伸着脖子，昂着脑袋，一脸不屑的说：“我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，让你动了心。”

“你管得太多了，施瑜。”黄嘉旭叫了她的全名。

“我讨厌她，黄嘉旭。”施瑜毫不示弱，“她和方江南一样，好看的让人讨厌。”

“我讨厌这样一眼看不到内心的人。”

“我的女朋友，你讨厌有用？”黄嘉旭倚在一棵树上，树干上的颗粒感透过薄卫衣磨在后背上。

“那你知不知道刚刚她们班有人骂我妈。”

一提到母亲，施瑜的眼眶里就盛满了泪水。

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。

黄嘉旭本来觉得这是小事，但听到这，脸上无所谓的神情也收敛了几分。

他们几个都知道施瑜的母亲是施瑜不能触碰的那个点。

看着面前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女生，他也有些束手无策。

不过好在，施瑜只是哭了一会儿就好了。

她没和黄嘉旭再继续计较这事，毕竟是她先找上门找事的。

“这事，能不和吴庭舟说吗？”她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糊了一脸的眼泪，仰着头问黄嘉旭。

黄嘉旭往教学楼那边的二楼望了一眼，五班的灯还亮着在，只是走廊上空无一人。

他说：“我不说可以，但你这么一闹，他想不知道都难吧。”

施瑜耷拉着脑袋，这会儿她的理智好像回来了一点。

“快回寝室吧，洗个澡早点睡。”

黄嘉旭把她打发回了寝室后，就往教学楼走了过去。

五班的门被人敲响。

“陈珈尧，出来一下。”黄嘉旭从门缝那探进来脑袋。

听到了熟悉的声音，本来趴在桌上蔫了吧唧的陈珈尧一下子就满血复活了。

她回头看向门口，黄嘉旭朝她招了招手。

两人站在走廊上，没人先开口。

脑袋上那顶没有套灯套的白炽灯泡被风吹的晃了晃，在两人的头顶上投下的影子也随风晃了晃。

陈珈尧安静的站在黄嘉旭身边，两只手扶在栏杆上。

“刚刚那件事，我替施瑜道个歉。”黄嘉旭看了看身旁垂头丧气的小姑娘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。

毕竟才刚在一起，就让她这么莫名的被施瑜闹了一通。

“为什么？”陈珈尧脱口而出。

“嗯？”黄嘉旭没听懂。

“什么为什么？”

陈珈尧终于抬起头，和黄嘉旭对视上。

他的眼睛像一汪海洋，而她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眼里，就像那汪海洋的一叶扁舟，竟不知道目的地是何处。

她很想问他。

为什么？

为什么是你替她来道歉？

为什么刚刚，你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我。

有太多的为什么，堆积在陈珈尧的喉咙口。

说不出也咽不下。

到最后，陈珈尧咽了咽喉咙，“算了，没什么。”

她也想像施瑜那样，能把所有的脾气都表露出来。

开心了就大笑，不开心了就破口大骂。

但她不行，她甚至没法直接问出她心里那个萦绕了许久的问题。

你到底和施瑜是什么关系？

因为她并不确定，如果她问了，黄嘉旭是不是会和她解释。

又或者说，她是有些害怕从他嘴里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的。

她甚至没法确定黄嘉旭对她的喜欢有几分，她在他们的这段关系中唯一能确定的就是，她喜欢黄嘉旭比他喜欢她要多得多。

每逢这个时刻，她都会安慰自己。

毕竟，是自己先主动的呀。

陈珈尧没再多说些什么，她突然希望周身这尴尬的气氛能赶快散去。

就在她沉默时，她听见黄嘉旭说：“可是，你们的确不该骂她妈妈的。”

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犹如一块块板砖一样，拍在陈珈尧的脑袋上。

伴随着这句话，席卷而来的还有那不甘和委屈的感觉。

陈珈尧张了张嘴，从喉咙里拼命挤出了几个字。

“我没有..”

声音因为喉咙里极度的干燥而变得沙哑。

脸颊的颜色因为太多的委屈而变成了红色，只不过在这灯光下，黄嘉旭没法看清。

没等陈珈尧说完，黄嘉旭就接过了话。

“这事就这么过去吧。”

那一股子气堵在胸口，不上也不下。

是被冤枉的感觉。

这种感觉很难说出口。

陈珈尧的委屈已经控制不住的涌了上来。

她知道，这事无论她再怎么解释，这事都在黄嘉旭那已经翻篇过去了。

为什么？

为什么他这么容易就能把一件事翻篇呢？

在他那的小事，在她这里竟然如鲠在喉。

陈珈尧垂下了脑袋，声音闷闷的。

“知道了，我先回教室了。”

这是她第一次没有等黄嘉旭先走再回教室，也是她第一次希望能和他少讲些话。

陈珈尧转身拉开了教室的门，继而关上了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