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恩的声音像是抚慰婴儿入睡那般轻盈柔和。</p>
“为了您的努力，为了您的孩子，为了......您自己。”</p>
他捡起那把小刀，重新塞回女人的手中。</p>
“这是最简单，也是最优的解决问题的办法，您甚至都不需要失去什么。”</p>
“您所付出的，只是一点儿小小的‘善良’，可那种东西，不是早就被您的丈夫丢掉了吗？”</p>
“丢，丢掉了。”</p>
科特夫人再次想起科特侯爵对她所做的一切，眼神忽的又变得愤恨起来，连捏着小刀的手，都开始微微泛白。</p>
“去吧，女士。”林恩咧嘴笑着，“丢掉您的柔弱，斩去无谓的怜悯，用这把小刀武装自己，从此以后，您将坚硬如铁，您将能自己掌握属于自己的。”</p>
“——命运。”</p>
“噗嗤——”</p>
鲜血喷涌，四散飞溅，飘到身上，模湖了女人的视线。</p>
随着眼前世界逐渐开始变得猩红一片，女人终于意识到她做了什么。</p>
“我，我.......”她看着滚落在自己面前的手指，撕心裂肺地哭泣着，“不，这不是我干的！</p>
”</p>
女人拿着沾满鲜血的小刀对着林恩。</p>
“是你！这是你干的！你个魔鬼！</p>
”</p>
“不不不，这是您自己做的。”林恩走到她的身边，手掌搭上她的手腕，“另外，您刚刚做的，尚有瑕疵。”</p>
“来，我教您。”</p>
“沿着手指之上的皱纹脉络，顺着肌肉线条滑动，最后将刀刃卡在骨节处，稍稍用力。”</p>
“啪嗒——”</p>
捏起那枚手指，林恩将其轻轻放在女人的手掌上，再推到她的眼前。</p>
“瞧，您做到了，而且做得很棒，它看上去，像极了一尊能够放在博物馆里展览的艺术品，不是吗？”</p>
女人终于崩溃了。</p>
她勐地推开林恩，发了疯似的扑向已经晕过去的丈夫，扑在他身上，抱着他，声嘶力竭地哭泣着，对他道歉。</p>
“对不起！对不起！</p>
对不起！</p>
！”</p>
她哭着喊着，披着乱的长发，身上到处都是血迹，这一刻的她与这座华丽的庄园格格不入，仿佛光辉街上的垃圾堆才更应该是属于她的家。</p>
哭喊声随着夜幕的深沉逐渐澹去，许久许久之后，她终于再次醒来。</p>
从地上坐起，她先是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血迹，又看了眼丈夫的脸，和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。</p>
最后，她看向自己手上，带着圆形痕迹的手指。</p>
“露西.......”</p>
男人嘶哑的声音缓缓响起，女人慌忙抬眼。</p>
“露西.......不要，不要走.......”</p>
女人沉默良久，忽地嫣然一笑。</p>
“我不会走的。”</p>
她俯下身，将自己的脸，贴在丈夫的脸上。</p>
她的动作很轻，很慢。</p>
她的声音很柔，很缓。</p>
“我会和你在一起，永远。”</p>
“不过，我们得约定好，你可不许再去打牌了。”</p>
经历过劫难，女人的声音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期，落在男人的耳中，竟有几分娇柔之意。</p>
科特侯爵心生怜惜，即便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很差，他也强撑着给出回应。</p>
“好，好，我一定，一定不去了。”</p>
科特夫人没有第一时间说话，而是支起身子，凝视着他的脸颊，而后再度笑了起来。</p>
她缓缓抬手，抚上他的脸颊。</p>
“那，说到，要做到哦。”</p>
“来，拉钩。”</p>
“好.......”</p>
科特侯爵很是艰难地抬起手，然而在见到手掌的时候，却悄然怔住。</p>
他的小指和无名指，都不见了。</p>
“在这儿呢。”</p>
女人揉揉笑着，捏着他那只指节，轻轻晃了晃。</p>
她把那根手指折弯，轻轻地，将自己的小指搭了上去，而后缓缓俯身，柔之又柔地吻上那道圆痕。</p>
“拉钩，上吊，一百年，不许变.......”</p>
“不许.......变.......”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