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天不是郁盛开车,而是裴元。原因是裴元驾龄更久,开长途更安全。不过我想再怎么久,不也就一年前的事?实质上并不满一年,去年夏天高考后他们才学了车。我当时的法律意识还不够强,没能及时搬出哪个条款来指正他们,等我自己学车时我才知道新手不满一年是没法单独上高速的。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年轻,竟然拿我的小命开玩笑!
郁盛和我坐在后面,从我村里出发时,我总觉得被许多邻居盯上了。姐姐让我不要挂心,她会去解释,但我还是不舒服,对着郁盛不满道:“不是让你们在路口等嘛!”
“谁知道那里有没有监控,你别说你们这破地方监控还挺多,三干河边全都是。”裴元说话不经大脑,说完没多久又补充一句:“抱歉,不是嫌弃的意思。”
“你最好养成先动脑子再说话的习惯,别把段林安气死。”
“那我是不敢的,她是大爷,我惹不起。”
“瓜怂。”我学段林安的语气骂道。
“你说什么!”
“没什么。”
郁盛看我们你一言我一语,数落裴元:“有了女朋友还跟别的女孩儿贫嘴,觉悟是不够高。”
“什么别的女孩儿,夏艾就一黄毛丫头。”
“你才黄毛小子!”我反咬他一口,“看看你头顶的炸毛,非不非主流!”
“嘿,你别人身攻击啊!”
“是你先攻击我!”
我每次看到裴元那张欠揍的脸,不生气也要生气,只想狠狠骂他一顿。郁盛也同意我:“你这头发是不好看,早点剪了,不然你爷爷看着你也心烦。”
“他有什么可心烦的。宝贝孙子时隔十八年才回到他身边,他就知足吧!”
其中故事我没了解全,后来郁盛有机会跟我说了一说,原来裴元的爷爷奶奶在生下他父亲后没多久就离了婚。他父亲跟了奶奶,爷爷孤身一人去了欧洲,几十年来联系并不多。直到他考大学,他爷爷才提出任职的F大有特招名额,如果孙子愿意且分数够,就可以去上大学。
然而他爷爷并不像他口中形容的那样疼惜晚来的孙子,相反他是一个一视同仁相当严肃的老古董——郁盛那么讲只是图嘴上爽快。
这些子弟背景之强大,并不是我等普通乡下人能企及,话题说到这里就断了。我与郁盛在后面各执一边。
驾驶私家车比大巴快一些,约摸2个小时。我不晕车,却也不是完全适应、随时都可以睡着的那种乘客。我坐着愣神,郁盛剥了个橘子递给我:“有点酸有点甜,开胃的。”
我接过:“谢谢。”
裴元通过后视镜观察我们两个,倏地贼眉鼠眼笑起来,我猜到他在意/淫什么,劝他打住:“你好好开你的车,我们的小命在你手里。”
“哎呦喂,这你还信不过我吗?我比阿盛厉害多啦!”
郁盛脸色骤变:“你说我很菜?”
“没说,没说,你们吃橘子,行吧?”
好不容易进入上海城区,我感觉有点尿急了,不知道是不是橘子吃得过多。我让裴元开快点,他慢悠悠的:“市区开不快的呀,你看这么多车,节后返程高峰期。”
外面的同行车辆缓慢移动着,我心里的焦灼一点点增加。有些电动车和自行车都超过了我们,我急了:“还有多久啊!”
“起码半小时。咋的?”
我咬紧牙关不理他,如果跟他说了,他八成更要使坏放慢速度,把我憋死在路上。
郁盛小声问我是不是想上厕所。我瞪他:“谁让你给我吃这么多橘子!”
“我吃了也没事啊。”他朝向前面,“你乌龟竞走呢这么慢!超车啊!”
“嘿,你行你来?!”
“方向盘在你手里,怎么开没点数啊?你兄弟我内急,赶紧的,抄小路回学校去!”
“就你事情多。”
裴元嘟囔一声,一脚油门蹿去左转弯车道,走小路去了。他见段林安心切,自然先往我们学校去,不多时便到了宿舍楼下。我跳下车,急吼吼的,郁盛从后备箱帮我拿行李包:“你的出入证带了吗?门口在查。”
“带了带了。你们前面调头去,我先上去了。”
我承认我逃得很狼狈,但郁盛笑得也不用那么开心吧,刷门卡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,他的嘴几乎要咧到天上。
回到宿舍上完厕所,来自江西的雪梅激动地问我:“小艾,你怎么坐着豪车来的呀!那个是不是你的男朋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