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也没歇?大中午的跑出来打游戏,不累吗?”我仔细地查核纸币的真假,然后把零钱找给他:“身份证给我,上网需要登记。”
“听见没有,需要登记。”
另外两个男生可能是第一次来,动作没那么娴熟,就像第一天上班的我。
“那我们去玩儿了,你好好守着,等我有空了出来找你聊天。”裴元对我眨眨眼,随后和那两个兄弟勾肩搭背去了内厅游戏间。
我想,做有钱人家的孩子真好,出门玩乐有人陪,消费就用百元大钞。他们脸上的快乐是发自内心的快乐,因为生活不曾给他们压力和折磨,暑假里,他们多得是自由消遣的时间。
——以前我也是这样的,只不过没有百元大钞罢了。
裴元那个大舌头传播消息的速度很快,当天晚上郁盛给我打电话,问我在做什么工作。
“在网吧,怎么了?”
“你怎么这么晚不回家?”
“24小时轮班制,等到明天早上老板来换我。”
“一天隔一天?”
“对。”
那头沉默片刻,他说:“对身体消耗太大了,你吃不消的。为什么不找个简单方便通勤的工作?”
“我要是有,至于做这个吗?”我想起那句经典的“何不食肉糜”,不禁要发笑。
“网吧鱼龙混杂不适合你,我帮你找找看有没有图书馆之类的工作吧,我有个姐姐她……”
“不用。”我打断他,“郁盛,你不必帮我到这个程度。我姐拜托你教我功课,直到我考上大学,现在高考都快结束一个礼拜,我想你的忙应该帮到此为止了。”
“是吗。”我听不出他的语气,是疑问句或者是陈述句。
我说是的:“虽然没见过,但我知道阿琨在你家生活得很好,不能再好。现在我姐身体也好,我们知足了,就让我们恢复到最开始,互无瓜葛的时候吧,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。”
郁盛在沉默。我又问了一声:“喂?在听吗?”
“你说得对。你可真是个有良心的好孩子。”
说完他挂了电话,我听得他语气里的尖酸,说实话,那个时候我有一丝丝的后悔和难过。
裴元玩到半夜才出来,大摇大摆打着哈欠,结账时先让那两个出去打车。他问我多少钱,我说:“一人三十。”
他算算零钱不够,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:“喏。”
我还是核查真假:“找你十块。”
“你怎么还不下班。”他挠着头问。
“我要通宵值班,明天早上回家。”
“这么久?你是机器人吗?”他眼睛瞪得很大,“我要去举报,怎么能让一个学生24小时上班!”
“你打你的游戏,别影响我工作!”我呵斥他。
“我怎么是影响你,我是关心你!”
“关心我就是给郁盛打小报告?你们俩真是穿一条裤子的,做的事都是一脉相承啊!”
“屁!我随口跟他说了一声,就算打小报告了啊?!”
裴元生气的时候拳头总是握得紧紧的,我怕他掐我后脖或者干脆揍我一顿,便不敢在这大半夜的时候招惹他,我对着他:“你朋友在等你,赶紧走。”
“不行,你知道女孩子怎么能在这通宵上班,有人跟你胡搅蛮缠怎么办,有酒鬼过来欺负你怎么办?”
我怀疑他就是他口中那个喝了酒胡搅蛮缠的客人,当他强势地握住我的手腕要把我带走时,我在他胳膊上重重地咬了一口。
他跟郁盛不是好兄弟么?郁盛所受过的待遇,想来他也是注定要承受的。
“啊啊啊啊啊——你是狗吗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