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,一边是自己老乡的儿子,透特被这突如其来的控诉弄得手足无措,但祂还是强作镇定地问道:“怎么会?梅迪奇大人不像是会虐待小孩的人啊……”
“祂就是!”阿蒙提高了分贝,泪花也随之在眼眶里包了起来,摇摇欲坠,透特倒抽了一口凉气,问道:“是发生了什么吗?介意讲给我听听吗?”
“我想偷祂壶子里的液体尝尝,被祂发现了。祂一把把我拎起来,还说这不是我能喝的!”神子越说越气愤,“哼!祂不就是在父神的帮助下容纳了唯一性吗,有什么了不起的……那种东西我也有!”
“噗……”透特轻笑出声,摸了摸那颗炸毛的小脑袋,“那个壶里装的是很辣很刺激的酒,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喝下去只会呛得难受。”
“唔……”
“酒的话,等你活过了十八个年头再说吧。现在我们可以喝一点茉莉和雏菊泡成的花茶,如果你明天还来的话,我们可以喝椰子汁。”
“十八个年头有什么了不起的……”神子撇了撇嘴,“我可以欺诈自己的生长速度。”
“这样么……”透特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微妙,说实话他觉得小家伙现在这样挺可爱的,小小的,软软的,像只黑色的小绵羊。
“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不相信我!”神子的小脸像河豚一样鼓了起来,祂搜肠刮肚地想着那些在父亲的圣典里看到的词汇,“你这个……这个,不敬的亵渎者!”
“嗯嗯,知道啦,小大人。”
年轻的预言大师笑吟吟地用点心堵住了时天使的嘴。
稚子或许不懂人心冷暖,不懂人情世故,但不妨碍他们心如明镜。他们几乎能凭借直觉发现谁喜欢自己,谁讨厌自己,谁值得亲近,谁需要疏远,就像鸟儿找到适合筑巢的那棵树,而预言大师的肩膀就成了神子的巢穴。时天使几乎每天都会来找他,跟他在城邦,旷野,丛林乃至灵界深处兜兜转转,看他完成各种各样的委托,从树上抱下一只猫,去毒物密布的丛林里采药草,替穿越荒原的商队押镖,为城邦除去战时遗留的恶灵……如果走累了,阿蒙就变成乌鸦窝在透特的肩膀上,脑袋贴着他的脖颈,数着跳动的脉搏打瞌睡。
这样的日子很平静,平静到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——梅迪奇正是这深感不可思议的人之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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