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松了口气,牵着小八走在前面,带着他往佛堂的后面走。
到了自己之前抽签的地方,苏白洲才看到那座屋子门已经锁上,里面黑漆一片,小尼姑也不知去向。
有眼生的小和尚经过,她上前硬着头皮问了问。
“请问,这里已经关了吗?”
“你是来求签的?”小和尚看了她一眼,“傍晚六点半前才有,明天再来吧。”
小和尚说完,便继续向前走。
苏白洲站在原地,只觉得自己把人带过来,像是只遛小八似的转了一圈,到头来什么也没做成。
她抿了抿唇,还是又上前,微微拦住小和尚。
“打扰一下,”她垂眸,声量放轻,“请问在寺庙里拿到的符,可以转赠给别人吗?”
小和尚歪头,认真想了想。
“佛赠有缘人,”他抬头,“施主要是觉得对方也是有缘人,就可以。”
苏白洲微微松了口气,道了谢,转头,向着江沉晚站着的地方走。
她重新将口袋里的平安符拿了出来,递向对方,在他开口前先一步说话。
“这里要六点半前才能求签,”她说,“我还是把我的给你吧。”
“平安符保平安,我不是随便送的。”她温声解释,“我就是觉得,你最近好像更惨一些,可能更需要这个。”
江沉晚垂眸,低头看了会儿,依旧没接,懒懒开口。
“我过的顺不顺,是我自己定的,”他语气有些欠,“不由别人定,懂么?”
苏白洲摊开的掌心微微收拢,垂眸,不太确定他的意思。
江沉晚稍微弯了点身,和她平视。
“我最近过得挺顺,”他语速很缓,接近一字一顿,“明白?”
“....”苏白洲收拢掌心,微攥成拳,将平安符再一次收了回来。
“...明白。”
她在心里默默想着。
就是不太明白,你过得挺顺,为什么还要答应过来。
正好这会儿,保险公司也打电话给了江沉晚,对方直接在他面前接了。
“修好了?”
那边说了几句,青年神色散漫,也不知有没有在听,“行,现在过去。”
苏白洲安静地在一旁听着,瞬间懂了。
大概是因为想打发修车的时间,才答应和自己来消遣一下。
这会儿那边修好车了,就迫不及待地要回去,完全没有半点想跟她呆一块的意思。
青年挂了电话,看她。
“回去?”
苏白洲点头。
江沉晚没再说什么,转过身,向着出寺庙的方向走,苏白洲和小八跟在他身后,来到之前下车的路口。
江沉晚抬手拦车,在和司机说明要带宠物上车后,拉开后座的车门。
上车后,江沉晚坐在副驾驶的位置,和司机说了她住的小区地址。
苏白洲在后面听着,也没说什么。
一路无言。
她不由地记起很久之前,刚和江沉晚确定关系的时候。
因为异地的关系,两人很少线下见面,有一回江沉晚在广州参加比赛,顺路来看她,当天晚上就要回去准备第二天的比赛。
两人就沿着南大外一条小吃街走,两侧都是各类食物散发的气味,空气中弥漫着烤串小摊的淡淡白烟,算不上多好的环境,他们却一直走到了尽头。
看时间不早,苏白洲催了他几次赶最后一趟公交车回去。少年听得不耐,到最后在小巷的尽头,站停在她面前,微弯下身。
“苏白洲,”他漆眸深邃,幽幽看着她,抬手摁住她的肩膀,眯眼,“你很想赶我走?”
距离一瞬地拉近,她落在对方似点墨般的眼眸里,鼻尖是一路的人间烟火气,和少年身上淡淡熟悉的味道。
她当时不想他走,但也没有任何办法,反而还要被他误会。委屈的情绪涌上,她抬手攥着他的衣袖,还没开口,眼圈就红了。
少年方才僵着的情绪立刻散的一干二净,摁的动作也改成了轻轻搂住她,俯身,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唇角。
他抬手,抚摸她的头发,在她耳畔落下低低的一声叹息。
“我也不想走。”少年的嗓音似是蛊惑,边亲边含糊地低声问她,“再待会儿,行吗?”
.....
司机向前面弯道插车的人鸣了声笛,将她的思绪猛地拉回。
苏白洲才注意到车已经开到驶入自己家小区的主道,没两分钟就要到地方。
小八也认出了路,爪子搭在车窗上,圆黑的眼睛看着窗外,边摇晃尾巴。
她低头,揉了下眼睛,才重新直起身,牵好小八脖子上的狗绳。
到了小区门口,司机停车。苏白洲侧身拉开了车门,和小八一起下了车。
江沉晚坐在副驾驶的位置,没太关心她的举动,低头看着手机。
过了那么多年。
苏白洲想,两人能像现在这样,偶尔碰巧再次见面时,以普通朋友的态度。
已经很好了。
她没有再去多想,上前轻轻敲了敲车窗。
青年抬眸,看她几秒,才缓缓摁下按钮,降低车窗。
“那我先回去了,”她态度恢复之前的疏离客气,“谢谢你先送我回来,路上小心。”
江沉晚没接话,和她保持着这个姿势,对视了几秒。
苏白洲一瞬地开始反省自己,刚刚有没有无意识地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。
“就这?”
他懒懒开了口。
苏白洲愣了愣。
“苏医生,”他语气不怎么正经,眼睫似鸦羽,缓缓抬起,“你不觉得你每次道谢,都很没诚意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