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白洲松了口气,却也不觉得外面的人会帮自己开门,只能试探着先判断对方的态度。
“您好?”
门外的人没吭声。
想起学校最近似乎有交换生来,她又换了种语言。
“Hi?”
依旧无人响应。
不太积极的沟通态度。
苏白洲有些担忧。
思考片刻,她还是放弃了劝对方帮自己开门的想法。
“同学,”她靠在门边,尽量以商量的语气,“要不然,你帮我从我桌面拿本书给我——什么书都行。”
门似乎在轻微地颤动,苏白洲以为是自己没站稳,又调整了下姿势站好。
“我可以帮你写作业,”见对方不回应,她尝试和他交易,语气温和,“还可以模仿你家长字迹帮你签名期末考试卷。”
沉默须臾,大概是她开的条件比较有诱惑力,门外的人开了口。
“你桌面在哪?”
门外的男生声音很好听,低沉的语调,也有些陌生,不像是苏白洲班上的人。
但当时苏白洲顾及不了那么多,只是如实地告诉了他,“高三十八班,最后一排靠门口的位置,谢谢你。”
门外又静默下。
苏白洲不太抱希望地又等了会儿,没忍住敲了敲门。
“同学?”
“干嘛。”
对方懒洋洋地应。
“在吗?”
“不在。”
“......”苏白洲阖上眼,彻底放弃,开始思考能不能从隔间墙上翻出去。
然而还没等她思考出翻出去的可能性,她的身后忽然传来咔哒一声,什么东西断开了。
她下意识转过头,外面的光线透了进来,一瞬的刺眼。
门外的男生把门打开了。
准确来说,是把门锁掰断了。那群锁她的男生用粗铁丝卡住了锁,只能用蛮力撬开。
少年站在她的面前,留寸头,一身军训服穿的松垮又随意。下颚刀削似的线条,到耳廓止住,耳垂上扣了枚黑色的耳钉。
眼尾狭长,没甚表情,极为淡漠地看了眼她的周围。
少年忽然懒散地开了口。
“我还以为,是好什么地方。”
苏白洲还沉浸在门怎么突然开了的茫然中,有些愣愣地抬头。
“就这,”他看向她,“能更看得进书?”
苏白洲来的这个厕所偏僻,比一中其他楼层的厕所环境更糟糕几分。
她此刻大脑一片空白,听到他提问,只能下意识地摇了摇头。
“...蹲厕真不太能,”她有些艰难地回答,“早知道又会被锁,我就去三楼坐厕...”
她想迈出隔间,但膝盖站立太久,很难弯曲,只能一步一步地慢慢挪动。
少年没有要帮忙的意思,向后靠在洗手台,神色寡淡。
他长的本身就不太面善,就这么低头看着人,也莫名给人一种他下一秒就要给自己一拳的压迫感。
“你高三的?”
他冷不丁又问了句。
看着他这幅模样,苏白洲很难不生些许畏惧。
“高一的作业我也可以做的,”她看了眼对方的军训服,判断他是高一的学生,“我数学集合那章学得贼强,学弟你放心好了。”
似乎不太满意她刚刚的话,少年微微挑眉,正要说什么,苏白洲就踩到了一滩污水,脚下一滑,整个人瞬间向前面的瓷砖地面摔过去。
与此同时,她听见了外面响起班上男生交谈的声音。
“你说苏白洲会不会又在厕所睡着了?”
“谁他妈知道呢?”有人在笑,“那脏东西,说不定在喝厕所水都不一定。”
苏白洲片刻的晃神,来不及扶什么让自己站稳,感受到自己不受控地向地板砸过去,已经做好了要正脸撞地的准备。
然而片刻后,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,只是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,下巴被对方手臂的肌肉磕得微微发疼。
她居然还有心思分神地想到,这个男生,肯定逃了军训。
没有其他男生身上总带着的汗味,在厕所难言的刺鼻气味中,她闻到了一点淡淡洗衣液的味道。
门外的一群男生嘻嘻哈哈地到了门口,带头的跟班瘦猴男生看到了她。
“我操,”他大叫了声,“苏白洲跑出来了!”
苏白洲身体一僵,听到头顶上,少年的声音懒懒传来。
“你叫苏白洲?”
她下意识点头。
“行,你帮我写作业。”
苏白洲被他扶着肩站稳,接着被拦在他的身后。
“以后我罩着你啊,”看着门口聚集起来的人,少年反而微微勾唇,侧头看她,哼笑一声,“学、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