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小六烧纸之际，还来了一人。</p>

老城隍站在陈长生的旁边，说道：“生老病死已是常态，先生何必过多介意呢？”</p>

陈长生转头看向老城隍，说道：“既身处红尘，自然也会沾染红尘。”</p>

老城隍听到这话不禁一顿。</p>

“陈先生也会沾染红尘吗？”</p>

“会。”</p>

陈长生看着老城隍道：“怎么不会。”</p>

老城隍心中怅然，他忽然间明白了为何仙人很少在人间行走，大概就是因为这红尘难过吧。</p>

他恍惚间回过神来，接着说道：“张五弟已然去了往生，先生也无须过分担忧。”</p>

陈长生谢道：“多谢城隍。”</p>

“先生客气了。”</p>

老城隍说道：“他能遇到先生，便是他此生的福运。”</p>

“或许吧。”陈长生道了一句。</p>

香烛燃尽之后，陈长生便离开了这里。</p>

老城隍送走陈长生之后，自然也回了城隍庙。</p>

酒肆的门仍旧开着。</p>

张小六坐在里面，亦如当年的张五弟一般，坐在那个位置上。</p>

此后又将是一个个春夏秋冬。</p>

……</p>

陈长生迈上了那阶梯，一步一步回到了那流云观中。</p>

常山已经走了，似乎是今早下的山。</p>

陈长生推门走进道观中时，也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。</p>

院子墙角的桃树被这夏风吹的沙沙作响，树上的桃子也跟着摇晃，叶子落在院内也无人打扫。</p>

玄黄就坐在那桃树下的石桌前，撑着脑袋，目光涣散，似乎是在想着什么。</p>

陈长生上前去坐了下来。</p>

玄黄缓缓回过神来，看向了先生，“先生回来了。”</p>

“想什么呢？”陈长生问道。</p>

“玄黄没想什么。”玄黄说道：“只是一时有些不适应而已。”</p>

往日热闹的道观变的这般沉默，这种寂寥，让玄黄都觉得自己好像更加苍老了。</p>

陈长生没有接着话问，而是说道：“昨夜去了一趟上京城，我见到玄天了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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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玄天师兄？”</p>

“对。”</p>

陈长生说道：“皇宫里无数殿宇，唯独你师兄所在的司天监要比大殿都高上一层。”</p>

“司天监，司天监……”</p>

玄黄反应了过来，说道：“玄天师兄如今是司天监的监正？”</p>

陈长生点了点头，说道：“当今皇帝痴迷长生，你师兄倒是聪明，一手炼丹之术出神入化，成了司天监的监正。”</p>

“炼丹？”玄黄皱了皱眉，说道：“真的仙丹，还是……”</p>

陈长生看向他道：“你觉得呢？”</p>

玄黄反应了过来，他嘴唇微张，半天说不出话。</p>

“唉……”</p>

一声叹息出自玄黄口中，他说道：“师兄他糊涂了。”</p>

陈长生摇了摇头，说道：“他倒也不算糊涂，他很清楚自己的想要的，无非就是荣华富贵，而且也确确实实得到了。”</p>

玄黄看向远处，说道：“人为善，福虽未至，祸已远离，人为恶，祸虽未至，福已远离，师兄他恐怕有难了。”</p>

“是他自己选的。”</p>

陈长生说道：“他命中注定会有一劫，只是早晚之事。”</p>

玄黄无奈摇头，他低下头来，说道：“随他去吧。”</p>

夜里下了一场大雨。</p>

玄黄早早的就回房休息了，似乎是因为几个弟子离去心里有些不太好受。</p>

“哗啦……”</p>

倾盆大雨撒下，落在那院中的桃树上沙沙作响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