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琼华山脚下一直到山顶，全部站满了全副武装的保全人员。</p>

山顶，角落。</p>

“槐花之墓”的墓碑右侧，多了一个“安嵊森”之墓。</p>

众人跪在两侧，哭声一片。</p>

江洋轻轻把骨灰罐放进了洞口里，随后又把一个茶壶放在了骨灰罐的旁边，这才把石栓关上。</p>

琼华山很高，仿佛拉近了与天空的距离，与乌云的距离。</p>

安嵊森的墓碑前，只有江洋一个人站着。</p>

这些天他一直跪着，唯有今天他是站着的。</p>

或许是众人哭累了，山顶安静了下来。</p>

江洋从二丫手里接过京胡，右臂轻轻推拉，刺耳的声音在山顶回荡。</p>

“穿林海……！！！”</p>

“跨雪~~~~~原~~~~~~~~啊~~~~~~！！！！”</p>

《智取威虎山》再次唱响，还是跟安嵊森在院子里唱的那首，京胡同样的难听，同样的跑调。</p>

唯一不同的是，上一次是在家中的院子里，这一次是在琼华山顶。</p>

上次众人是站着听，这一次是跪着。</p>

上次有人鼓掌，这一次没有。上次是安嵊森在唱，这一次是江洋在唱。</p>

上次，是父子两人的合作。</p>

而这一次，只有江洋一个人在表演。</p>

很努力的在表演，努力到众人能清晰的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，他唱的歇斯底里，撕心裂肺，唱穿了每个人的心。</p>

“气冲~~~~~~~！！！”</p>

天空轰隆隆的沉闷声，乌云滚滚而来。</p>

“喔喔~~~~霄汉！~~啊~~~~啊~~~~~~~！！”</p>

江洋满脸胡茬，眼睛里全是血丝，黑色的大衣上以及膝盖上全是泥污，他手里拿着京胡，声音洪亮。</p>

关于安嵊森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荡。</p>

跟老爷子下棋的时候。</p>

跟老爷子合唱戏曲的时候。</p>

去M国之前，在基地的后院里聚会的时候。</p>

回国后，老爷子在深夜等待自己归来的时候……</p>

眼眶不知不觉的湿润，江洋唱着唱着，声音里已经是带着哭腔，视线模糊，他甚至已经看不清墓碑上的字。</p>

不知不觉间，仿佛有一颗种子悄然埋在了他的心里，生根，发芽。</p>

“噗……！”</p>

喉咙一甜，一口鲜血洒在地面，江洋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。</p>

众人大惊，迅速冲上前去把他团团围住。</p>

面前，是一个个关切的脸庞。</p>

一个声音不断在脑海中回荡。</p>

“若这时代是错的，那就彻底把它颠覆……”</p>

“你们都得死！！！”</p>

虚弱的江洋半躺在众人的支撑下，仿佛变了一个人，连空气都变的微妙。</p>

是戾气。</p>

他拿掉了那条唯一可以束缚他的枷锁，他有了一个可以挣脱的理由。</p>

从这一刻开始，将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这个男人的步伐迈向何处。</p>

他蜕变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