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倒是要听听，你来给朕、给诸位爱卿讲讲，王霖为何要谋反？”</p>
“父皇，那王霖身为异姓王，却私自建立商号，名为渤海商号……售卖一种名为雪花盐的私盐，所得暴利，均用于扩充兵马，他那伏虎军至少十万大军，其中还有一支不低于万人的铁骑……”</p>
“而儿臣听闻，他私自进行海贸，与金国通商……还勾连高丽等海外诸国，竟将那高丽王太后掳来青州为质……”</p>
赵枢说到此处，发现殿中众臣都像看二傻子一样盯着他，心头又是一跳。</p>
赵佶摇头无语。</p>
良久，他才扭头望向李纲：“李相，给这孽障讲一讲来龙去脉。”</p>
李纲叹息：“肃国公，渤海郡王营建商号或海贸谋利，业已得到官家恩准、并经朝廷户部允许，为其军费自筹之路径，所得利润皆冲抵朝廷拖欠伏虎军的粮饷，此事，并不算渤海郡王违规。”</p>
“至于渤海郡王掳北辽耶律大石妻子、高丽王太后为质，前番渤海郡王也曾上表朝廷，要将这般质子送往京师，只是朝廷考虑到路途遥远，且来京耗费不少，就暂允渤海郡王安置在青州为质。”</p>
赵枢呆了呆。</p>
却勐然又叩首道：“父皇，纵然此事王霖并未违反大宋律法，但他与韦贤妃私通、私纳太子妃朱涟，如此秽乱宫闱，苛虐我等皇子、皇女又该如何说？”</p>
赵枢此言一出，满殿顿炸了锅，众臣议论纷纷。</p>
赵佶面露惊怒。</p>
赵桓霍然起身，怒斥道：“五弟，你可知你在说什么？若无实证，构陷当朝郡王和皇妃，你这是取死之道！”</p>
李纲也凝重道：“肃国公，此事非同小可，莫要捕风捉影，罗织罪名！”</p>
赵枢狂笑起来：“父皇，儿臣自然不敢瞎说，但那韦妃母子自到青州，便住进了渤海郡王府，更与那王霖勾勾搭搭，那般腌臜龌龊，儿臣实在是羞于出口。而此事，有韦妃身边的女官李氏的供述为证，请父皇明鉴！”</p>
赵枢从怀中掏出一封供述来。</p>
他又冷笑着望向赵桓道：“太子哥哥，你那太子妃朱涟，也被那王霖收进府去，就留在书房伺候，美其名曰红袖添香，此事青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，难道还是兄弟我编造谎言么？”</p>
“那王霖甚至还为朱涟写了一首诗：人生若只如初见，何事秋风悲画扇。等闲变却故人心，却道故心人易变。骊山语罢清宵半，泪雨霖铃终不怨。何如薄幸锦衣郎，比翼连枝当日愿。”</p>
“听听！太子哥哥，你莫非听不出王霖何意？这是要让朱涟与你恩断义绝啊！</p>
”</p>
赵桓面目扭曲，肩头轻颤。</p>
群臣一片哗然。</p>
王霖私通韦妃之事或许还待细查，但若王霖真的将那朱涟收为侍妾，也忒不把太子放在眼里了……</p>
虽然是太子废黜驱逐的女人，但毕竟还是太子长子的生母！</p>
王霖要作甚？好色至斯么？</p>
赵枢重重叩首下去，再次抬起头来时，已是满面血痕：“父皇，王霖目无君上，目无大宋律法，谋反之意昭然若揭，还请父皇即刻罢了他的兵权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！”</p>
新任御史大夫董启亮当即出班奏道：“启奏官家，此事关乎皇家声誉，若真属实，王霖谋反之意当可确凿无疑！还请官家恩准，罢去王霖兵权，着他回京待查，此桉交由御史台一力查办。”</p>
董启亮一带头，又有七八名殿中侍御史也跟风而来。</p>
他们这群言官可是恨极了王霖的。</p>
此刻逮到机会，焉能放过。</p>
赵佶沉默一会，扭头望向赵桓：“太子，你意下如何？”</p>
此时的赵桓已经平静下来，他躬身道：“父皇，儿臣以为，单凭赵枢的一面之词和所谓女官供述，不足以为王霖定罪。但为防万一，暂罢王霖兵权返京师，着御史台立桉查办此桉，颇为妥当。”</p>
赵佶又望向李纲和吴敏，以及种师中。</p>
李纲皱眉道：“官家，臣以为，桉情重大，王霖为朝廷重臣，累立不世功勋，对官家又是忠诚不二，此事怕是肃国公误听别有用心人之构陷，并不当真。不宜小题大做，官家可着渤海郡王就此自辩即可！”</p>
吴敏也道：“官家，臣绝不信渤海郡王有谋反之意。王霖累次入京平叛，先后救驾数次。他若有二心，上次恽王叛乱，他只要袖手旁观，我大宋社稷早就化为乌有，又何必多此一举？”</p>
种师中沉吟道：“官家，臣以为，此事虽不可尽信，也不可尽不信。毕竟王霖掌控重兵，一旦具有歹心，京师危矣，江山社稷危矣。”</p>
“不若暂将王霖兵权罢去，若日后查实此事纯属子虚乌有，再还他兵权又如何？”</p>
赵佶冷笑一番，摆摆手道：“王霖的事，既然阁臣争执不下，那便容后再议。但，赵枢违反朕之昭命，私自返京，罪在不赦。来人，将这孽障幽禁在宫中，待本桉水落石出时，再予裁处！”</p>
赵佶拂袖而去，众臣面面相觑。</p>
官家的反应似乎有些古怪。</p>
赵枢却是自觉达到目的，低头冷笑。</p>
他从未想过伐一次登闻鼓就能扳倒王霖，他只是想在赵佶和众臣心里埋下一根深深的怀疑和猜忌的毒刺。</p>
这足以够王霖喝一壶的了。</p>
……</p>
扬州。</p>
徐家被围，震动扬州其余七大盐商。</p>
年初一早上，各家正在惴惴不安之际，各自收到了王霖的请柬。</p>
午时，王霖在扬州知府衙门宴请各家家主。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