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殿中已经生起了火盆，暖意融融，韦妃笑吟吟瞅着延翠和沐兰道：“这俩丫头倒还机灵，知道主子身子弱，需要将养！我送来的百年老参，给茂德炖上没？她这身子啊，前面亏空了太多，得养个一两年才好。”</p>

赵福金瘦削的面上最近已经颇为红润，只是还是有些气虚，稍稍用些力气，就会气喘。</p>

“姨娘，我没啥的，身子都好了，不用大补的。”</p>

韦妃斜眼一笑，那神态竟有些慵懒：“你不好好养养，就你这身子骨，怎么嫁人生小孩？”</p>

赵福金面色大红，跺脚道：“姨娘，你瞎说什么？我才不嫁人呢。”</p>

“渤海郡王爷也不嫁？”韦妃咯咯一笑，胸前好一阵波涛起伏，看得延翠和沐兰在一旁都有些眼晕，至于赵福金，则很是有些羡慕。</p>

她下意识瞅了眼自己的鸽子乳，好郁闷的。</p>

韦妃眯着眼凑过去在赵福金耳边道：“别急，生了孩子，就大了……”</p>

赵福金羞恼转身就去了内间。</p>

“我可是听说，人家韩氏已经有孕了，你要过门，还不得抓紧？可你这身子太弱，茂德，你娘死得早，也没人教你，这女人呐生孩子就像是过鬼门关，不是那么容易的……”</p>

“姨娘……你不要吓我，真假？”</p>

“不说民间的女子了，就是在咱这宫里，有多少嫔妃难产而死，还需要我一个个跟你说名字么？”</p>

赵福金想想，小脸就有些煞白：“姨娘，我不生孩子成不成？”</p>

韦妃愕然，旋即肃然起来道：“茂德，我们女人这辈子啊，只能靠男人活着，或妻以夫荣，或母以子贵，你嫁过去，不生孩子，你怎么在人家立足？你可知道，女子不育，可是犯了七出之律啊……”</p>

“你看像我，若不是我生了构儿，现在……”韦妃顿时暗然下来，垂下头去。</p>

她若无皇子，她的命运就跟宫里很多女子一样，孤苦一生，郁郁而终。</p>

宫女到了一定年纪若不被宠幸，还有可能被遣返出宫，可她们这种一旦被皇帝沾了边的，那就永无出头之日了。</p>

虽然她现在已经守了十多年的活寡，但毕竟还存有一丝希望。</p>

赵福金深望着韦妃，缓缓点头道：“姨娘，我懂了。”</p>

“所以啊，你要好好养身子，这才是本钱。”韦妃不过一时伤怀，很快就调整过来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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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本来觉得你和渤海郡王这事吧，不会有门儿，但听说官家昨日却当着李相这些大臣的面，公开说要把你赐婚给王霖，只是遭到了大臣的强烈反对……”</p>

韦妃扫赵福金一眼，见她神色平静，不由奇道：“茂德，你不担心么？”</p>

“担心什么？父皇并不反对我跟霖郎在一起，我就很知足了，还能强求父皇冒天下之大不韪，公开赐婚呢？朝中那些文臣，姨娘你也知道的，那些人，简直食古不化，指望他们让步，那是万万不能的。”</p>

韦妃叹息：“那倒也是。在皇女婚姻大事上，官家毕竟也不能违背祖宗礼法，与群臣对着干。不过，你们日后该怎么办呢？”</p>

“父皇公开赐婚，不过是试探。同时也是做给我和霖郎看的……”</p>

赵福金沉默了一会，突然道：“父皇朝会之前，召见过我，就说了这事。我懂父皇的意思。”</p>

韦妃讶然：“官家……”</p>

“姨娘，现在霖郎位极人臣，掌握重兵，可以说除了西军，也就是他手上这支伏虎军了，父皇倍加恩宠，无非还是想倚重霖郎，坐稳自己的皇位，不过也正常，霖郎本来就该为父皇效命的，说起来，父皇待他一直不薄……”</p>

韦妃沉吟着：“我懂了。官家这是告诉你们，他同意你俩的婚事，但不会现在赐婚……因为你在宫里，官家反倒更安心。”</p>

赵福金轻笑：“其实我也不是那么着急，霖郎也说两情若是久长时，又岂在朝朝暮暮，这二年，我在宫里养养身子，霖郎在青州好好为父皇练兵，等哪天时机成熟了，父皇答应我，一定会下旨赐婚。”</p>

赵福金满面笑容，其实有句话她没说。</p>

赵佶给了她一道密诏，已经下旨在南京为她开府。</p>

而王霖每年总要在南京呆些日子，那时便是她与王霖的团聚之日。</p>

韦妃怔怔坐在那良久无语。</p>

天家果然没有任何情分在。</p>

对于官家来说，连亲生女儿都能作为人质，来制衡臣下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