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昊身躯一震。</p>
一道血气冲宵而起，如惊涛拍岸，荡开了漫天黄沙。</p>
秦昊睁开眼眸。</p>
眼中如神光璀璨。</p>
单臂一晃，飓风呼啸。</p>
如有天倾之力在晃动。</p>
“这一身力量，恐怕有三万斤了吧。”</p>
秦昊震惊。</p>
不知不觉间，他竟已经有了这般开山裂石之力。</p>
在大宗师层次，这是绝无仅有的存在。</p>
虎魄刀的杀生增加属性，太过逆天。</p>
只要持续杀下去，十万斤巨力也不成问题。</p>
他已经可以想象到，自己十万斤力量的一拳打下去，恐怕就是先天境巅峰的武者也得饮恨西北。</p>
被砸成肉团。</p>
是啊。</p>
有这般力量，无论是用剑，用刀，用枪，所能发挥出来的力量都是一样的。</p>
纠结于刀剑问题，这没有意义。</p>
他要的，是一力破万法！</p>
……</p>
时间流逝。</p>
秦昊在孤独中一天一天的守着这座城。</p>
望着黄沙，远眺日落。</p>
修着乙木长春功。</p>
枯燥且乏味。</p>
但他没有怨言。</p>
守护这座城，是他十岁时的梦想。</p>
是一万三千名老兵的不屈意志。</p>
他要替西征军，孤守此城。</p>
这一日。</p>
秦昊罕见的没有守城。</p>
燕奶奶不行了。</p>
秦昊心情低迷。</p>
张仲爷爷数个月前才刚刚出世，如今燕奶奶也要撒手人寰。</p>
这对秦昊的打击太大了。</p>
他吃百家饭长大。</p>
被张仲爷爷，燕奶奶收养。</p>
活在他们的庇护下。</p>
直到长大成人</p>
如今，他关系最亲近的亲人接连离世。</p>
城中一栋简陋房屋。</p>
妇孺病残相继站在门前，个个神情悲恸，哭声断断续续。</p>
满城笼罩在悲鸣中。</p>
无数老兵沉默着。</p>
静静的站在一旁。</p>
眼神中说不出的落寂。</p>
满城白发军，个个接近大限。</p>
这座孤城，还能坚守多少年？</p>
一想到这，所有人都看向了屋里那一道年轻背影。</p>
躺在床边，意识已经模湖，处于弥留之际的燕奶奶也看着秦昊。</p>
面容慈爱。</p>
一如从前。</p>
或许是见到了长安城后继有人，又或许是大悲大喜，她那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下来。</p>
这一泄，也将她的生命之火泄光。</p>
活到八十，她早已经心满意足。</p>
唯一不放心的，就是眼前的秦昊。</p>
“苦了你了，孩子。”</p>
她紧紧攥着秦昊的手，反复念叨着：“长安城不能给予你更好的环境，你本该是大族少爷，是要享尽荣华富贵的贵公子，是要引得天下才女垂怜的才子，是要入朝为官，留名青史的重臣，如今却要随我们这些将死之人，留在这座孤城坚守。”</p>
“奶奶，我很满足。”</p>
秦昊握着她那冰冷的手，勉强扯出一抹笑容。</p>
他想划开自己的手腕，让乙木之血留出，为眼前的亲人续命。</p>
可老人拦住了他。</p>
明明他只需轻轻用力，就能轻易躲开，可此刻，那只苍老干枯的手，却如山岳般重。</p>
老人努力睁开眼睛，盯着秦昊：“小昊，你离去吧，以你现在的实力，远走大漠是最好的选择，你没有必要留下来跟我们这些人陪葬，你要回到隋国，受到天下人的爱戴敬仰。”</p>
秦昊沉默。</p>
他用行动来证明了自己的坚决。</p>
他拿出了一根木刻。</p>
上边刻着一对更加年轻的夫妻。</p>
丈夫在持刀，妻子在一旁看着，温柔的笑着。</p>
身边还有一个小孩。</p>
崇拜的看着。</p>
妇人愣住。</p>
一行清泪落下。</p>
她记得。</p>
她记得这一切。</p>
那是她最开心的十年。</p>
跟丈夫一点一滴的看着这个孩子长大。</p>
当今，孩子大了。</p>
要展翅了。</p>
“我要守住这一切，我会守住这一切！”</p>
秦昊自语着。</p>
老妇人视线逐渐模湖。</p>
她释怀的笑了笑。</p>
艰难蠕动苍白的嘴唇，轻声道：“孩子，苦了你了……”</p>
声音落下，妇人手臂垂落。</p>
气息渐渐虚无。</p>
门前，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。</p>
悲鸣声不断。</p>
不断有孩童涌入屋内，趴在床边哀悼。</p>
秦昊握着木刻。</p>
走出了屋子。</p>
他仰着头，看向城外。</p>
隐隐有山崩地裂之声传递而来。</p>
他内心滋生出滔天的杀意。</p>
在这种时候。</p>
竟在这种时候！</p>
他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悲痛。</p>
将其化为熊熊燃烧，焚尽山河的怒火。</p>
他一步步走去。</p>
背影显得那般落寂。</p>
沉炼沉默着。</p>
上天对这个历尽沧桑的少年似乎格外的残忍。</p>
他不确定，秦昊再经历一番杀戮之后，还能否再保持住理智。</p>
上次，他入魔的痕迹已经很深了。</p>
就差了半步，就会堕入无尽深渊，沦为杀戮的奴仆。</p>
这次，谁还能唤醒他？</p>
……</p>
长安城外。</p>
浩浩荡荡的妖族大军袭来。</p>
一声兽吼震天动地。</p>
大军最前方，暹罗城城主白狰带领着五百妖兵，逼进了长安城。</p>
大宗师！</p>
秦昊第一时间察觉。</p>
眼前这个银色毛发闪亮，头上长着一对麒麟角，形似人型白虎的妖族首领，是一头大妖。</p>
气息十分恐怖。</p>
这是一头真正的凶兽。</p>
血脉已然返祖。</p>
拥有着重重神力。</p>
他一人，便足以攻城长安城。</p>
将此地血洗。</p>
“本座暹罗城城主白狰，人类，我可以给予你一次机会，降了，本座只屠城。”</p>
白狰的声音如虎啸山林，震动千里大漠。</p>
“不降，本座既屠城，又杀人。”</p>
长安城内，无数老兵发出惊呼。</p>
“妖城城主，大宗师。”</p>
“这个声音，是那个虎妖。”</p>
“该死，它三十年前杀了将军，如今又要来杀小昊，他这是想让长安城再一次绝望。”</p>
“可恶，上天为什么要如此痛击我人族。”</p>
“不能让他得逞。”</p>
“我们要给小昊制造机会。”</p>
“三十年前的一幕，不能再发生。”</p>
一时间。</p>
所有老兵统一了想法。</p>
出城，阻挡白狰。</p>
为秦昊制造逃跑的机会。</p>
城墙上。</p>
秦昊眼底也是寒芒密布。</p>
长安城的虎威大将军，他知道。</p>
那是一位可歌可泣的英雄。</p>
正是因为这位虎威大将军，才让长安城坚持了六十余载。</p>
他是西征坚守的丰碑，是西征军的精气神。</p>
他的死，曾一度让长安城陷入绝望。</p>
眼前这个暹罗城城主，正是杀死虎威大将军的罪魁祸首。</p>
见无人回应。</p>
白狰狞笑一声。</p>
拖着一块被黑布遮盖的东西。</p>
一把扯下。</p>
刹那间。</p>
所有老兵呆住。</p>
那是一颗……头颅。</p>
一颗历经三十年，仍旧睁眼怒视前方，脸上带着滔天怒火和不屈意志的头颅。</p>
那是……</p>
虎威大将军的头颅。</p>
他的头颅，没有腐朽。</p>
而是被妖族砍下，在众目睽睽之下摆在了人族面前。</p>
这是……</p>
在羞辱！</p>
“白狰，你想找死，我成全你！”</p>
一声通天彻地，咆孝四海八荒的九幽之音，从长安城的方向响起。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