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是在同一天，开封府下面的右厢公针对晏几道诉讼，也给出自己的判决。</p>
判定三录斋违法。</p>
而解释就是循例判决。</p>
那开封府是这么判得，我这小法院也只能这么判。</p>
但这个判决又回到开封府接受审查。</p>
开封府又针对右厢公的判决，给出修例和解释，主要就是三点，其一，未得作者允许，就印刷他人着作而谋利的行为，将视为违法。</p>
当代还是有很多手抄本的。</p>
但是条例只是写明“印刷”，换而言之，手抄是被允许的，哪怕是你抄写贩卖，都是被允许的。</p>
可见此法是专门针对印刷。</p>
其二，保护期限，算在作者死后五十年，你要印刷李白、杜甫的诗，并不违反这一条例。</p>
其三，就是具体赔偿的事宜，定为五十贯钱罚金，毕竟这一行目前不是一种暴利，罚金不能定太高。</p>
但是，是在七日之后才在汴京全面执行。</p>
这就给印刷作坊一个缓冲的时间。</p>
当然也就没有将三录斋判给晏几道。</p>
而勒令三录斋立刻停止印刷贩卖任何有关晏殊的诗词集，若想继续卖的话，就必须得到晏家的授权。</p>
这一道法令和这一道判例同时落地，版权法是自然而成。</p>
司马光当然不会自己站出来跟王安石打这配合。</p>
吕公着是他与王安石共同的好友，也是支持王安石变法的，于是司马光就让吕公着去配合王安石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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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少文人、士大夫对此很是激动。</p>
可是三司官员都傻了。</p>
你这颁布税法，我们特么都不知道。</p>
可见这制置三司条例是在他们三司之上啊！</p>
那皇城的屋顶顿时就给骂翻了。</p>
这真是太无耻了。</p>
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王安石会这么干。</p>
当然，也有些人想到了。</p>
傍晚时分。</p>
“文公真是料事如神，他果然是这么做的。”司马光叹道。</p>
当初文彦博见变法在即，但王安石却迟迟不整顿吏治，不符合常理，唯一的解释，王安石打算绕开整个体制。</p>
文彦博却是苦笑道：“但是我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狠，未经二府三司议论，就直接颁布税法，虽然这税法是微不足道，但足见此司权力之重啊！难怪官家事先要先颁布祖宗之法。可以说这制置三司条例司，每一笔都在践踏祖宗之法。”</p>
祖制是要分化事权，你这好了，独揽大权，完全是反其道而行。</p>
司马光也是倍感忧虑，但嘴上还是劝说道：“这到底也只是一个临时的，关键还是新法，目前尚不知晓详情，文公还需忍耐，可别冲动啊！”</p>
文彦博瞧他一眼，叹道：“这当然知道，可就算我不上奏，我也拦不住下面那些御史、谏官上奏，肯定已经有人上奏弹劾王安石。”</p>
这御史台是一个很奇葩的部门，御史中丞是不能拦下面的御史上奏，御史中丞自己也经常被于是弹劾。</p>
说着，文彦博又瞧了眼司马光，又道：“你之前不是说，要在公堂之上与那王安石斗，以此来避免党争吗？”</p>
司马光瞧了他一眼，沉眉思索起来。</p>
......</p>
而那边王安石在跟唐介吵了一整天后，将战场甩给吕惠卿，自己回家去了。</p>
刚回到家里，就听到夫人的笑声，原来是家里来了客人。</p>
不是别人，正是张斐。</p>
“你小子怎么跑这来了？”</p>
王安石是一脸狐疑地看着张斐。</p>
他太了解张斐的性格，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！</p>
“我是来恭喜王大学士的。”</p>
张斐赶紧起身道贺。</p>
王安石摆摆手道：“功还未成，道什么喜。”</p>
王夫人道：“到底人家张三也是一番好意。”</p>
王安石瞧了眼夫人，被迫向张斐道：“行了，行了，你的心意我知道了。”</p>
王夫人又道：“夫君，我去帮你斟一壶热茶来。”</p>
王安石忙道：“多谢夫人，多谢夫人，今儿与那唐老头吵了一整日，这嘴皮子都说干了。”</p>
王夫人规劝道：“大家同殿为臣，有事好好说吗。”</p>
王安石哎幼一声：“夫人，你有所不知，我哪想跟他吵，我是被他堵在房里骂，没有办法啊！”</p>
王夫人无奈地摇摇头，“我去帮你斟茶。”</p>
言罢，她又向张斐道：“张三，你就留在这里吃夜饭，我让下人多备一点菜。”</p>
张斐忙道：“多谢夫人的好意，不过晚辈待会还有些事要处理，就不劳烦夫人了。”</p>
王夫人也没有勉强，出得屋去。</p>
王夫人一走，王安石便向张斐问道：“说吧，什么事？”</p>
张斐嘿嘿一笑：“王大学士应该知晓我那小店的计税买卖吧。”</p>
王安石点点头。</p>
张斐道：“这不是颁布了版税法么，可是那些书商和文人可能都不懂如何缴税，而制置三司条例司，人手可能又不够，王大学士何不将这版税计税，交予小店。”</p>
王安石眼中一亮，又瞧了瞧张斐，“说直接一点。”</p>
张斐就直接地说道：“之前三司动用权力，威胁那些商人不准找我计税，如果王大学士能够将此计税给予小店，那么商人也就知道，谁才是真正的三司，今后应该听谁的了。”</p>
王安石指着张斐，呵呵笑道：“你小子。”</p>
张斐嘿嘿直笑。</p>
王安石没有太多考虑，就点头道：“好吧！我答应你。”</p>
“多谢王大学士。”</p>
这对于王安石而言，真的是神来之笔，这制置三司条例司出来，必须要马上立威立信，张斐主动将自己变成商鞅之木，他焉有拒绝之理。</p>
说来也巧，三司之前针对计税，围剿汴京律师事务所，如果他能帮助张斐扭转过来，那大家都知道，今后该听谁的了。</p>
......</p>
等到王夫人端着茶点来到屋里时，发现张斐已经走了，“张三走了吗？”</p>
王安石道：“他就找我谈点小事，谈完就走了。”</p>
王夫人将茶点放下之后，瞄了眼王安石，笑道：“这个张三呀，可真是能够闹腾，而且这赚钱手段也真是不少，听说他又开了一家书店。”</p>
“呵呵，表妹言之有理，这小子的鬼主意是挺多的，一计又一计，有时惊喜，有时惊吓。”</p>
说着说着，王安石勐然觉得有些不对，神色紧张地看着夫人，道：“表妹，你没有与他签订什么契约吧？”</p>
王夫人赶紧赞道：“表哥真是料事如神啊！”</p>
这个臭小子，难怪走这么快，原来......。王安石郁闷道：“表妹呀，咱家又不缺这点钱，你答应他作甚。”</p>
王夫人道：“我只是认为那版税法乃是表哥你亲自颁布的，咱们家也应该躬先表率。”</p>
身为王安石的夫人，口才也是有得。</p>
王安石讪讪道：“但这到底是我的着作，你好歹先问我一声。”</p>
王夫人哦了一声：“我是看那些盗印你诗词文章的书商也没有问你，但表哥好像也并不在意，所以寻思着就自己决定了。”</p>
王安石尴尬地端起一杯茶来，想问表妹卖了多少钱，如果是太多的话，就有收受贿赂的嫌疑，但又不好意思开这口。</p>
王夫人岂不知表哥的心思，主动告知道：“一年一百贯，为期五年，他也会给晏家这个价钱。”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