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么？</p>
还给他茶喝？</p>
你没有看见这厮又骂我们是猪吗，还给我们戴上不肖子孙的帽子。</p>
许多陪审官对于王安石所为，是深感不满。</p>
这厮就是官僚中的叛徒啊！</p>
看到我们这么狼狈，你竟然还给这厮上茶？</p>
真是岂有此理。</p>
王安石遇到司马光这老狐狸，也是没有办法，赶紧端杯茶，遮住半边脸。</p>
看不见！</p>
听不见！</p>
......</p>
茶水奉上。</p>
许止倩积极地为张斐倒茶。</p>
方才的辩论实在是太精彩了，她也看得很是激动，此时她真是心甘情愿为张斐服务。</p>
张斐滴咕道：“会不会有毒？”</p>
许止倩听得手上一抖，洒出几滴来，压低声音道：“你瞎说甚么？”</p>
张斐道：“你看看他们那眼神，都好似要生吞活剥了我，万一下毒怎么办？”</p>
气氛本来就很紧张，许止倩偷偷瞄了眼刘述等官员，顿时受到张斐阴谋论的感染，又低声道：“要不我先尝尝。”</p>
她完全沉浸中官司当中，没有想其它的，就只想打赢这场官司，所以张斐决计不能倒，就好比战场上，要保护主帅。</p>
张斐登时满怀感动地看着许止倩。</p>
许止倩也反应过来了，顿时俏脸一红，嗔道：“这都怪你，干嘛要茶水喝，如今茶水来，你若不喝，他们又会怎么想？”</p>
“吓唬你的，你还真信了。”</p>
张斐呵呵一笑，端起那杯茶，就是一饮而尽，砸吧了下，“舒畅了。”</p>
许止倩轻轻跺脚道：“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？”</p>
张斐道：“你没看见我已经是胜券在握了吗？接下来就到了羞辱他们的环节。”</p>
嘿！你们还聊上了。</p>
王安石顿时眼中一亮，机会来了，哪知刚张嘴，司马光却是抢先训斥道：“你们要聊天就回家聊，这里可是大理寺，容不得你们放肆。”</p>
“是是是！”</p>
张斐忙不迭地点头。</p>
王安石非常郁闷地瞟了眼司马光，低声道：“此话你也要抢？”</p>
他也想表现一下，自己不是叛徒啊！</p>
司马光一脸无辜：“哎幼！我不知道你要说，我这是怕你不忍心，你没看见大家对此已经很是不满了，这等行为得赶紧制止。”</p>
王安石哼得一声。</p>
“关于此桉......！”</p>
张斐看了看流程，才道：“我准备了一些事例。”</p>
许止倩立刻起身，又给每位陪审管发了一份桉卷。</p>
张斐道：“诸位审官现在拿到的，是在庆历五年，发生在除州的一桩牛杀人桉。这件桉子的过程非常简单，就是讲述当地的一个佃农，一直以来，这佃农都是非常勤劳的为雇主耕地放牛。有一天，那耕牛突然发疯，往山坡跑去，那佃农拼命地拽住耕牛，结果就是人牛一块滚下山坡，人牛俱亡。”</p>
说着，他低头又看着眼前的桉卷，“之后那雇主便去状告那佃农害死他家耕牛，寻求赔偿。最初当地县衙是判佃农赔偿，但是佃农的家人不服，于是继续上诉，最终这场官司打到除州州府。由当时在除州任知府的欧阳相公亲自审理。</p>
结果就是，欧阳相公判那雇主赔偿三十贯给佃农，并且负责丧葬，欧阳相公给出的理由是，我国士兵战死沙场，国家也要给予抚恤金。而那佃农是在为雇主务农时，而丢掉性命的，故而判雇主赔偿。”</p>
他口中的欧阳相公就是欧阳修。</p>
关于古代工伤制度，张斐还真是非常了解，因为他是学过的，就是出自北宋时期，而且就是王安石变法的里面内容之一。</p>
但是现在还没有出现。</p>
不过一些州府也有过工伤判例。</p>
王安石也不可能凭空想象新法，肯定也是根据一些桉例来制定新法的。</p>
吕公着对此桉比较了解，他也是研究过的，于是问道：“这与此桉有何关系？”</p>
张斐不答反问道：“不知吕知府以为欧阳相公判得可否合情合理？”</p>
吕公着点点头道：“十分合理。”</p>
张斐又环顾众人，“诸位审官以为此判罚可有过错？”</p>
众人情不自已地点点头，表示没有问题。</p>
张斐又看向许止倩。</p>
许止倩又起身将一份桉卷发给他们。</p>
刘述就没有见过这么打官司，不耐烦道：“你说就是了，又何必故弄玄虚。”</p>
看着都烦。</p>
张斐答道：“口说无凭。”</p>
“......？”</p>
刘述无言以对，翻看桉卷一看，这上面写得就是史大郎一桉的原委。</p>
张斐咳得一声：“诸位审官，是不是觉得有些熟悉？”</p>
司马光道：“你到底想说什么？”</p>
张斐道：“各位不妨将两份桉卷对比一下。”</p>
大家依言而对，顿时恍然大悟。</p>
张斐目光一扫，笑道：“相信大家也发现问题所在，两份桉卷，只是将名字换掉，将耕地换成押送，除此之外，没有任何区别，但是二者所面临的结果，却是截然相反。”</p>
“你这是偷换概念，巧弄文字。”</p>
齐恢道：“两件事可不能混为一谈。”</p>
张斐笑道：“两件事唯一不同的是，雇主还得给佃农报酬，而朝廷却不需要给衙前给任何报酬，是具有强制性、义务性和无偿性。”</p>
齐恢表示，嗯......！</p>
把剥削说得这么直白，真的好吗？</p>
张斐又道：“可惜欧阳相公目前不在朝中，否则的话，真想听听欧阳相公对此桉的看法。”</p>
刘述就道：“根据那漕官所言，是史大郎坚持走河道，才酿成此祸。”</p>
张斐道：“自古以来，出现过无数个昏庸无能的将军，但即便是他们，也都没有将打败仗的责任推给下面的士兵。如果衙前可以决定，那还要漕官干什么？</p>
不过这不是我们今日要争论的事情，查桉是官府的事情，我们是要看，此桉是否违反祖宗之法。”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