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马光深知对方是在故弄玄虚，是在混淆视听，他自也不会轻易罢休的，道：“目前你所提供的说法，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，本官还需调查其中真伪，待一切水落石出，本官自会酌情而定，今日就到此为止。退堂。”</p>

言罢，他便起身离开了。</p>

他走之后，堂中仍是一片寂静。</p>

不少官员都是惊讶地看着张斐。</p>

他们心中与司马光想得一样，这小子是哪里蹦出来的怪物？</p>

我大宋还有这么个人物在？</p>

过得片刻，只见王师元、齐恢、刘述等人突然站起身来，急急匆匆离去。</p>

其余人这才如梦初醒，站起身来，一边议论纷纷，一边往堂外走去。</p>

“怎么会审成这样？”</p>

“不瞒你说，我审桉多年，耳笔之民见多了，可也没有见过这般审桉的？”</p>

“要是换做是我的话，我早就狠狠惩治了这耳笔之民，旁人不知，还以为他才是主审官。”</p>

“你们说这司马大学士是不是跟他们一边的。”</p>

“此话你可别瞎说。”</p>

......</p>

如梦初醒的老爷们，总觉得这审得很不对劲，这不像似是审桉，倒像是翰林院的辩论大赛。</p>

我大宋竟然宽容到这种地步了吗？</p>

刁民都敢吼翰林院大学士？</p>

离谱！</p>

着实离谱啊！</p>

待众人离开之后，一直站立在堂上的张斐，突然弯下腰来，双手撑在膝盖上，大口大口地喘气，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直直垂落。</p>

啪！</p>

忽觉肩膀被人拍了下，他歪头一看，只见许遵正笑吟吟地看着他。</p>

“原来你小子也知道怕呀！”</p>

“怕得紧！”</p>

张斐直起身来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，苦笑道：“我心里一直都很清楚，当我踏上这个公堂，就等于是站在了悬崖边上，一不留神，就可能是身首异处。”</p>

许遵问道：“既然你心里都明白，那你为何还要这么做？”</p>

张斐沉吟少许，反问道：“恩公可认同善有善报，恶有恶报。”</p>

许遵摇摇头道：“若真是善有善报，恶有恶报，也就不需要我们这些官员。”</p>

“那倒也是。”</p>

张斐笑着点点头，又道：“但此桉确确实实是善有善报啊！”</p>

许遵问道：“此话怎讲？”</p>

张斐道：“如果阿云是一个心肠恶毒之人，韦阿大就算不死，也是重伤，可见不管阿云是不是有谋杀之心，但她内心是抗拒杀死一个人的。</p>

除此之外，阿云救了我一命。这都是善念所至，如果没有这一丝善念，这场官司根本都不会存在，又何谈输赢。”</p>

许遵问道：“如果阿云是恶毒之人，但也是你的救命恩人，你还会否帮她？”</p>

张斐道：“如果我是一个耳笔之民，那我绝对会这么做。”</p>

许遵问道：“为何？”</p>

张斐道：“在公平的前提下，如果我能够救一个十恶不赦之人，那等于就是杀死了无数个十恶不赦之人。”</p>

许遵眼中一亮，目光中充满着赞赏，问道：“那如果你是个官员？”</p>

张斐道：“如果我是个官员，那我也会尽可能的在律法的范围内，为犯人减轻罪名，就如同恩公一样。”</p>

许遵呵呵道：“你小子可会安慰人啊。”</p>

张斐道：“不知此番安慰能不能免除我的债务？”</p>

“当然不能。呵呵...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