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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先，地主也是根据契约办事，契约又是双峰自愿签订的，这没有毛病。</p>

其次，百姓过得苦，本也就是朝廷的责任。</p>

......</p>

翌日清晨。</p>

在去往开封府路上的苏辙，偷偷瞄了瞄还是睡眼惺忪状态的苏轼，问道：“二哥昨日不是说要拿词去卖钱么？怎么喝得醉醺醺回来。”</p>

昨日他一句话，将苏轼气着了，回家就放下狠话，区区五十贯，能够难倒我苏子瞻？</p>

结果一去，就半夜才回，是一身夹带着胭脂香的酒气。</p>

一看就知道去喝花酒了。</p>

苏轼打着哈欠道：“多卖了一些钱，为兄就顺便喝了几杯，怎么？为兄现在喝酒也不行了？”</p>

苏辙赶忙道：“愚弟可不是这意思，只是...只是钱呢？”</p>

苏轼神情一滞，眨了眨眼，“咳咳...那么多钱，为兄一个人怎么拿得动，到时他们会送来的。”</p>

苏辙审视着苏轼，又问道：“二哥昨日作得什么词，可否吟来，让愚弟鉴赏一番。”</p>

苏轼双目一瞪：“你不相信为兄？”</p>

“愚弟不敢。”</p>

“那你为何这么问，你分明就是不相信为兄。”</p>

“愚弟不问便是。”</p>

“这还差不多，快些走吧，免得位子让人给占了。”</p>

苏辙心想，若非你方才赖在床上，叫不起，咱们早就到了，估计待会也只能站着观审。</p>

果不其然，等到他们赶到开封府时，这里面已经是人满为患，他们兄弟只能是抱柱而站。</p>

“昨日那么多官员上奏，官家依旧不为所动，看来官家这回真是铁了心要将这场官司打到底。”</p>

杜休小声向沉怀孝道。</p>

沉怀孝笑道：“那咱们今儿就再添一把火，你放心，这最先顶不住的一定是官家。”</p>

杜休忧心忡忡道：“但这也是两败俱伤，咱们也没说占得便宜。”</p>

这的确损害了朝廷的名誉，但也令官府蒙羞啊！</p>

沉怀孝道：“目前是官家要盲目信任那王安石，可不是咱们要打的，这怪不得咱们啊！”</p>

他们用得就是伤敌一千，自损八百的招数，看谁先承受不住。目的就是要给这小皇帝一个教训，告诉他，有些事你就不要去碰，你屁股也不干净。</p>

忽闻门前一阵反向助威声。</p>

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张斐来了。</p>

这小子永远都是最后一个登场，让一屋子宰相等着。</p>

只见张斐许止倩带着包括邱征文在内的五个耳笔入得院内。</p>

沉怀孝看着都乐了，打趣道：“他不会以为第一天是输在人数上面吧。”</p>

.....</p>

坐在最阴凉处的富弼，低声向韩琦道：“韩相公，如果今天又如昨日一样，我们得去劝劝官家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。”</p>

韩琦点点头：“我也正有此意，有些问题是该解决，但在这里说出来，还是有些不妥，反而会坏了大事。”</p>

玉石俱焚，是谁也不想见到的。</p>

但事情有可能会往这个方向发展。</p>

目前双方都没有让步的迹象。</p>

......</p>

张斐到了不久，吕公着等一干法官便来到堂上，个个都是满面疲态，昨天审得他们都不好受。</p>

院内渐渐安静了下来。</p>

升堂仪式过后，张斐立刻站起身来，要求传头号被告人物周才。</p>

李国忠不免瞧了眼张斐，见这厮气势好像跟昨天不太一样。</p>

张斐突然偏头看向他，给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。</p>

李国忠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，叮嘱李磊道：“你要小心一点。”</p>

李磊点点头。</p>

过得一会儿，只见周才上得堂来，这厮乃是开封县的老地主，他祖辈曾在赵老大时期当过军官，因为当时杯酒释兵权，赵老大给了一大批武将非常优厚的待遇。他祖辈虽不是什么大将军，但也因主动辞官，得到不错的待遇，他们家也凭借这一波福利，成为开封县、祥符县有名的大地主。</p>

与昨日杜绍京不一样，周才是非常轻松，一点也不紧张，向吕公着拱手一礼，便去到被告席上坐下。</p>

张斐瞧了眼桌上的文桉，又向周才道：“周员外，据我所知，你在开封县、祥符县各乡村拥有至少有五百顷土地。”</p>

由于如今的土地非常碎片化，东一块，西一块，导致王安石也不可能全部查清楚，查出来是五百顷，也就是五万亩土地。</p>

周才稍显心虚地点点头，“差不多吧。”</p>

肯定比这要多啊！</p>

张斐道：“其中有五十顷是当年太祖恩赐你们家的，故此免除税赋，但有差不多二百三十顷土地是白契土地，并且是租给佃农的。”</p>

周才点点头道：“是的。”</p>

张斐道：“这二百三十顷土地，从未缴税过。”</p>

周才回答道：“那是因为.......！”</p>

张斐道：“你只要回答是，还是不是。”</p>

周才愣了下，你昨天对杜绍京可不是这个态度，是当我好欺负么？不理会张斐，昂首道：“我不清楚，因为根据契约，那税赋都是由我的佃户承担，我已经派人跟那些佃户说了，至于他们有没有缴，我不大清楚，我可是立刻去补交了契税。”</p>

跟昨天套路一样，一句话，你找我的佃户去要啊！</p>

然而，这回张斐可没有按照套路出牌，话锋一转，“但是据我所查，剩二百二十顷，既不是免税土地，也不是白契土地，但你也没有交过一文钱税。”</p>

“我反对。”</p>

李磊突然站起身来，“启禀知府，对方是在血口喷人，那二百二十顷土地，员外每年都有缴税，我们有近两年的税钞做凭据。”</p>

吕公着道：“将证据呈上。”</p>

李国忠与费明他们面面相觑，只是稍稍觉得有些意外，但并没有慌张。</p>

毕竟他们做足准备，之前他们就认为张斐先会证明这些土地偷税漏税，然后再将佃农扯进来，但经过昨日审后，他们又认为张斐是打算以佃农来作为突破点。</p>

不曾想张斐竟然杀了回马枪。</p>

经过一干专业官吏审查过后，他们均向吕公着表示，这些税钞都没有问题。</p>

李磊又立刻道：“根据我朝制度，税钞的章印，是每年缴税之后，在督官的监督之下，全部摧毁，这些税钞是足以证明，周员外未有不缴税，张三纯属是在血口喷人，造谣污蔑。”</p>

吕公着又看向张斐。</p>

张斐摇摇头道：“这不可能，根据可靠的消息，朝廷的账簿上面，没有周员外的缴税记录。”</p>

沉怀孝、杜休等人是相视一笑。</p>

“取账簿来。”</p>

吕公着向黄贵吩咐道。</p>

黄贵立刻将一本早就准备好的账簿地上。</p>

吕公着翻了翻那皱巴巴的账簿，又拿着税钞对比了一下，向张斐说道：“你是哪里得来的消息？”</p>

张斐瞧了眼王安石。</p>

吕公着也瞧了眼王安石，然后道：“不管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，但你这消息并不准确，这账簿上是有周才的缴税记录，并且和税钞是能够对得上。”</p>

张斐眉头一皱，偏头看向许止倩。</p>

许止倩的演技一直都在线，指了指他面前的文桉，“没错啊！”</p>

张斐抬起头来：“我不相信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