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刚刚凑到一处墙上裂隙的慕容武,突然间就浑身汗毛战栗;因为就在裂隙之外,同样有一只铜铃大的泛黄眼眸,在毫无生气的窥探着内里。这一刻,他只感觉到了彻骨的贪婪与残忍意味。
那是将世间大多数生灵,天经地义的视若口中血食的淡漠情绪。下一刻,他不由侧身向旁一滚;躲过了来自夯土墙面上,瞬息激烈撞击的震感和变形。然后,又哗啦一声崩塌而下露出一个缺口。
紧接无暇探进来一个似蛇似蜥,满是鳞片的硕大头颅;而在这个磨盘大的蛇蜥头颅上,甚至还有角质的骨板分叉,而显得格外睥睨狰狞。而慕容武的心一下子就沉下去,因为这是最麻烦的存在。
作为这次兽群中屈指可数的大兽,这种体型比猪婆龙(鳄鱼)还要大一号的蛇蜥兽;不但可以在地上四肢行走如飞,甚至还可以双足站立起来,攀爬上一些常人所无法企及的位置,而发动突袭。
因此,当初这处渡口内的几十名仓丁,还有上百名杂役;在兽群来袭时虽然及时关闭了外门,还用杂物堵死了出口;却依旧没有能够挡住,来自这种蛇蜥兽的袭杀,领头仓管当场被嚼碎上半截。
而余下的仓丁更是吓的一哄而散,四处躲藏起来;连同事先逃到这里避难的其他人群一起,成为了这些异类四下搜寻,开盲盒式的饕餮盛宴。也不是没有人试图抵抗,但无论弓箭刀矛都不管用。
也只有沉重的剁肉砍刀,或是劈柴斧砍在身上的时候,才会留下两道白痕。然而这两名偷袭得手的勇士,就被蛇蜥兽随手一拨一挠,当场肢体破碎、开膛破肚的,淹没其他异兽的扑食中。
因此事先毫无准备,身边仅有一把横刀的慕容武,就更没有把握对付它了。只见它下一刻就盯上了,蜷缩在粮仓顶层缝隙中的那些妇孺。而轻轻吐着分叉的黑舌,似乎在探察着室内的活物成色。
随着室内越来越响的哭喊声,终于有人忍不住骇然和惊吓,不顾一切的站起来,就往谷仓的下层空档钻去。然而,下一刻这人就失声惨叫了起来;因为比他动作更快的是这只蛇蜥兽的黑色长舌。
瞬间如箭一般的喷吐而出贯穿他的腰部;也血粼粼的搅动出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来。又顺势将惨叫连连的人体,一下倒拖到了面前,含在嘴里慢慢挤出大片的血肉和碎骨;然而它似乎忽略了什么。
一直装死不动的慕容武,这一刻像是挺活的鲤鱼一般突然动起来;从蛇蜥兽下颌的视野盲区内,拔出匕首伸手绕过其脑后,猛然扎中了它疑似耳孔的位置。刹那间,就激起戳破了水囊一般的动静。
随着反手搅动不已的匕首,呲呲作响喷溅而出的体液,浇淋的慕容武满头满脸都是。受创的蛇蜥兽也后知后觉一般的,轰然转动着硕大的头颅,甩动着嘴里的残肢碎肉,拼命想要从缺口退挤出去。
然而,慕容武突然袭击造成的伤口,似乎是破坏了蛇蜥兽的某种神经机能;而导致它几度翻滚挣扎,都没有能够成功倒退出去,反而撞倒掀翻了一大片的墙面,而整片坍塌下来将它埋在了其中。
虽然,这只蛇蜥兽暂时失去了声响;但是这么一大片动静,也引来了更多兽类的关注。而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嘶吼声中,纷纷向着这座仓房聚拢而来;其中更是夹杂了另外两头,体型更大的蛇蜥兽。
这一刻,就连慕容武也有些绝望了;而他身后那些妇孺更是哭声愈演愈烈。就在这时,外间突然想起了一个郎朗之声:“慕容武,慕容老鹅……老鹅……,还活着么,活着就给个信号。”
紧接着,那些聚拢而来的兽类,也像是受到某种召唤一般的,此起彼伏的突然掉头就走;却是成群奔向了渡口外的冰面上。然而,慕容武却是大喜过望的跃身而起,三五下爬上房顶拔开一支烟管。
然后,他就看到了一副奇景:天空中骤然闪现过两条细长的银线,然后毫无间歇的穿过奔上冰面的兽群;又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分界线,纷纷从头首、胸腹、腰腿部凭空断裂开来,露出青白的器脏。
又紧接无暇随着喷涌而出的体液,大滩大滩的泼洒在了冰面上;迅速冻结成了青黑色的一坨坨。然而,还有另外两只疑似灵智不低的蛇蜥兽在内,少数残余兽群呼啸连声的毫不犹豫的掉头就逃;
它们甚至抛弃了那些,犹自在米口渡内肆虐的同类,而径直绕过了渡口本身;向着远方郊野逃遁而去。但比它们速度更快的是两条来去无踪的银线;就像鞭笞一般抽打在那些四散奔窜的兽类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