压制猛然加大，莱恩原本还在微笑着的脸，一瞬间沉到了地板里。</p>
鲜血顺着他的发丝缓缓流淌而出，苏明安伸手，拉上他的发丝，猛地拽起。</p>
莱恩喘着气，血色顺着他苍白的面颊缓缓弥漫，但他却像是不怕痛般，那眼睛火一般灼亮。</p>
在与苏明安对视时，他笑得更灿烂了：</p>
“苏明安，我生于加州，虽然干的是些不见光的活，却也有幸观看过一场高规格的音乐会。</p>
在音乐会上，我看见了一位来自龙国的钢琴演奏家……她弹得真的好极了。</p>
虽然缺乏一定的感情，技巧却是无可挑剔，人们都说，如果她的那双手能够赋予曲子情感，她将会是世界上最好的钢琴家。</p>
苏明安，你知道，那个女人，到底是谁吗……”</p>
“嘭——！”</p>
苏明安按着他的头发，再度将他按到地板里，地面发出一阵巨响。</p>
“你已经疯了。”苏明安说：“在给我讲故事的时候，你的状态就已经不对劲，现在更是恶化。不必感谢我，现在我就送你回归。”</p>
“……苏明安，你就这么怕面对自己的过去吗？”</p>
莱恩沉闷的声音透着地板传上来，带着丝歇斯底里的味道。</p>
“我不怕。”苏明安说：“只是，没人希望自己隐私的过去被全世界听到。”</p>
莱恩喘着气，忽地一把用了力，想要直起身。</p>
影状态下的力量值低得可怜，苏明安瞬间松了手，后退一步，手上的空间震动已经酝酿完毕。</p>
莱恩手撑着满是鲜血的地面，缓缓站起身来。</p>
木屑和血色布满了他的病号服，他抹了抹眼角下被砸出来的血，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笑了笑。</p>
“你不是想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？”莱恩说：“开着直播，让我把话说完，我就告诉你，林姜是怎么死的。”</p>
“开着直播，让人们看你讲述我档案上的内容？”</p>
“是啊。”莱恩笑着点点头。</p>
“你的恶趣味，和你的那个传递故事的家伙很配。”苏明安说。</p>
他的表情已经渐渐趋于冷淡，像是没怎么生气一般。</p>
“我最讨厌来自任何人的发号施令。”莱恩又重新点了根烟，烟头于黑暗中幽幽燃着橙光：“苏明安，反正在这个副本里，已经注定要被你杀死了，不如，让我在临死前，出一口恶气——你总得让我小小地报复一下吧。”</p>
苏明安沉默了片刻。</p>
他的视野里，弹幕正疯狂滚动着：</p>
</p>
</p>
</p>
</p>
</p>
</p>
</p>
</p>
</p>
</p>
</p>
</p>
“你说。”</p>
在一片静寂中，苏明安开口。</p>
“本来我并不是很反感那段过去，如果你能让我学会直面的话，你在全世界眼前说了也没事。”他说。</p>
莱恩掐灭了手里的烟。</p>
“……真让我意外啊。”他扶着墙，语气很淡：“很难想象，现在的这个你，在过去，是怎么冷眼看着你母亲的血，一点点滴落在地上的。”</p>
弹幕瞬间被引爆。</p>
他们为莱恩这短短一句话语中蕴含的巨大信息量而震惊。</p>
“说完了？”苏明安问。</p>
“……别这么看着我，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想折磨人的意思。”莱恩举起双手：“我只是想问问，你对你母亲的看法——我在档案里看到，你的母亲曾经在你面前割腕，求你不要离开……你却只是看着，我个人非常好奇，那个时候的你，心里在想些什么呢？”</p>
“你是来相亲的，还是对他人的档案有作阅读理解的爱好？”苏明安说：“还要问我的感想？”</p>
“只是，伯里斯那个家伙一直提你，一直想让我给你讲故事。现在故事带到了，却勾起了我个人的好奇。”莱恩说：“我这个人，天生对一切未知的事物都满怀好奇心，只不过，现在这事物之中，包括了第一玩家你而已——我可以知道你的想法吗？就这一点。”</p>
“天生有好奇心的话，你可以去探索宇宙的奥秘。”</p>
“……别在这种时候开玩笑啊，苏明安。”</p>
“……”苏明安沉默了片刻：“没什么感想，她就是这样，荒谬至极，喜欢用这一套来博取我的同情心。”</p>
“哈？”莱恩怀疑自己听错了。</p>
“多亏了她，我曾经对这世界再无期待。”苏明安说：“她想这种方法，让我教她，怎么把情感融进曲子里，要让我一直长久地在琴房里陪她。但可惜，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，我不是她培养出来的玩具。我热爱艺术，是因为我的父亲，不是因为她。”</p>
“不是吧，哪有母亲会在自己孩子面前用这种方式博取同情的……”莱恩笑了笑，抬起视线。</p>
</p>
他猛然看见了对方眼中，一片夕阳下沉般的沉寂。</p>
“现在她在精神病院，我在世界游戏，我们两都找到了合适的地方，不必再相互折磨。”苏明安看着他，语气平得吓人：“问完了？”</p>
莱恩不由得咳嗽一声。</p>
他感觉自己被对方的视线牢牢锁住，像是周围的空气全被挤压而空，容不得他一丝一毫退让般。</p>
“……问完了。”</p>
“说吧，刚才发生了什么。”</p>
“就，就大概是林姜那个家伙来杀我，然后我跑到走廊的光点旁边，用了个交换位置的珍贵道具，让那个光点判定死了她。然后……她的攻击也落到了光点上面，副本就重置了……”</p>
“只是这样？”</p>
“对，过程就是这样。”莱恩点点头。</p>
“嘭！”</p>
他的身体，被结实砸在了身后的墙壁上，喉间被对方的手牢牢锁着，整个身子都被举上了高空。</p>
“知道了。”苏明安说：“你可以去死了。”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