斑驳的光晕照在她的脸上，眼里的酒红透射出流水一般的碎光。</p>
“圣启呢？”他问着。</p>
“陛下在准备您的成人礼。”</p>
“我什么时候去死？”</p>
辉书航苦笑了一声：“您不会死的。”</p>
“成人礼的时间在下午时分，大概就是那个时候。”苏明安说：“那个祭台应该就是我最后的归处吧，是设置了什么献祭法阵，到时候直接送我去死吗？”</p>
辉书航看了一眼。</p>
而后，执起了他的手，轻轻地吻了上去。</p>
不含任何男女情欲，像信徒亲吻圣物。</p>
“您不会死。”她说：“吾和陛下已经明白了，您是当之无愧的未来。”</p>
苏明安笑了笑，又是，前几个周目哪一个周目他不是未来，到了最后，弄死他也一点商量都没有。</p>
“反正我也已经回来了。”他说着，将补充过天赋法阵的钦望日记本放在了桌上：“你们要拿这个成果做什么，也无所谓了。巩固统治，还是建立神权，一切都无所谓。我已经将成果完成，哪怕你们依然不愿意放手，我也……”</p>
他本来就是破罐子破摔，这一周目他是来找线索来的，看看辉书航到底是因何而死，知道了结果就回档，再找机会引她出来。</p>
“不。”</p>
辉书航抬眼看着他，眸光像凝着星子，语气近乎于虔诚：</p>
“——您的成果，会像风儿一样，传遍大陆的任何角落。”</p>
透明的玻璃窗外，是一片蓝紫的星河，天光于她的面上洒下璀璨的光带，小萝莉微微侧着头，眼中残留着怅然。</p>
苏明安还未从这番对话中理解出些什么，便听见了响彻广场的，一道沉重的钟声。</p>
——仪式要开始了。</p>
尽管外城还聚集着进攻的革命军，血腥的厮杀还在进行着，成人礼却依旧要如约举行。</p>
青晴已经被他安置在了城外，他感觉城内会很危险，于是没有让她进来。</p>
辉书航跟在他的身边，陪他走过这一段长廊的路，她的手紧紧握着他的手，时时刻刻为他传递着温暖。</p>
窗户下的广场清晰可见，他望过去时，那些仆人们已经不见，频道聊天却依旧非常热闹：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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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明安下了楼，十几个穿戴端整的研究员立刻跟了上来，一口一个“恭喜老师”地喊着。</p>
他知道，这些研究员都是被洗脑的存在，真正有想法的研究员，此时都在外城的战场上。</p>
还有许多衣着华丽的贵族，夹道肃立，他们似乎在这里等了很久，腿都有些发软。</p>
但看他们的神情，却是很开心。</p>
苏明安知道的。</p>
自己身负恶龙的血脉，是与许多恶意共鸣的根源，如果自己死了，魔兽的暴动会被平息很多，环境也不至于会被污染得那么恶劣，以至于天天下雪。</p>
就像现在，在天气一向晴朗的广场，此时也下起了鹅毛大雪。</p>
……而这些在自己死后，都将被平息。</p>
万物复苏，欣欣向荣。</p>
虽然只是暂时，等到下一代拥有恶龙血脉的人诞生后，依旧会重演一切。但在这之前，人们享受于短暂的安宁。</p>
辉书航在这一路上，告知了关于他的一切，似乎是想让他死得明白。</p>
钦望睁眼就在圣殿，他也确实生在圣殿。</p>
虽然父母都很正常，他却一出生就拥有恶龙的血脉。</p>
但好在，在年少的时候，恶龙血脉不显，后果还没那么严重。</p>
等到钦望一天天长大，血脉共鸣越来越剧烈后，他便必须要死了。</p>
尤其是成人礼……一旦成人，所有的恶意都会瞬间爆发出来，很有可能会直接让他彻底变成真正的恶龙。</p>
而当钦望死后，便会出现下一代拥有恶龙血脉的人，生生不息。</p>
除非能找到恶意涌现的源头，否则，这样一代一代的传承，永远不会停止。</p>
“这个血脉，到底是怎么来的……”苏明安感觉很奇怪。</p>
辉书航摇了摇头。</p>
她的眼中，含着一片深切的哀伤：“吾也不知。”</p>
“有办法彻底阻止吗？”</p>
“……”辉书航沉默了片刻：“除非能找到彻底压制它的人，让它永久存于体内，且无法与外界共鸣。”</p>
苏明安得了线索，但却依旧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。</p>
压制一种血脉……这是一个毫无头绪的线索，与之前的完全不连接，让他想不到任何办法。</p>
而就在他思考的时候，他看见了那个死亡结局大师，正在高台上等着他。</p>
“正军第一百二十七代皇系血脉，血名圣启。”圣启立于金色地毯尽头的高台之上，手持冠冕，望着缓步走上殿阶的他:</p>
“……为正军第一百二十七代皇系血脉，钦望·圣渊，举行成人礼。”</p>
苏明安抬着头。</p>
他感觉面前的台子似乎像一张张开的大口，只等着自己主动迈入进去，而后成全上面这个统治者，成全他的一片盛世。</p>
现在是第十天的中午十二点半，他记得在大约下午一点多的时候，那道来自正军驻地的冲击波突然爆发出来，接着，周遭一切全然沦为废土。</p>
当时，绿意褪去，鲜花凋谢，就连大雪都已停歇，虽然感觉身边在一点点温暖起来，但前路未知，一切脱离掌控，又提示辉书航已经突然死去，他必须得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。</p>
他缓缓走上阶梯，看着这个陛下将冠冕戴在他的头上，姿态郑重。</p>
……明明是要推着人去死，却又一副这么端庄的样子，真不愧是上位掌权人，恶意伪装得十分到位。</p>
但很快，苏明安便从圣启之前的话语中反应了过来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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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时，他也立刻想起了辉书航曾经对他的称呼。</p>
他突然有些想笑。</p>
……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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