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——我这就去！”</p>
或许是被兴奋冲昏了头脑，或许是对传说中贵族的绝对信任，摩陌并没有仔细思考苏明安话语中的意思，他只是觉得，或许这个贵族是想要多挑几个孩子回去，或是给他们一点帮助。</p>
苏明安则先前往了镇子的中心。</p>
这里的广场和特里里镇的有点像，只是地面是土路，有些不平，还有厚薄不一的积雪，但并不影响法阵的刻画。</p>
他拿出匕首，割开手掌，因为这一次要觉醒的范围很大，只比上次在革命军里进行的那一次小上一筹，他又多划了几道，血流将广场的土面缓缓化成一个法阵的图案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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依照钦望的笔记本描述，他在画完后，又根据地形和朝向仔细修改了几个地方，而后抬起头。</p>
乌压压的一片，刚从外面赶回来的，还扛着各种农具的人们，正眼巴巴地看着他，大气也不敢出一声。</p>
“要觉醒的，站进来吧。”苏明安说：“人数应该差不多，也可以都站进来。”</p>
这群人明显还是对贵族有着很强的排斥心理，即使他已经将法阵画得这么明显了，也没人敢进来。</p>
或许这些人自己都没怎么听过关于天赋觉醒法阵的消息，毕竟他们连生存都要竭尽全力。</p>
但很快，摩陌便第一个站了进来。</p>
他也不太信一个法阵就能改变这个大陆几千年的命运，但他也没有选择，毕竟是他一头脑热把人都喊过来的，贵族要带走他家青晴，他总不能给人脸色看。</p>
但很快，他就不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了。</p>
在法阵发出光芒，他那原本显得有些黯淡的纹印复又渐渐亮起后，他捂住胸口，压抑住心口那股的震惊感。</p>
……成功了。</p>
他原本觉醒了能力，这次也没能让他再觉醒一个能力，但是，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自己那原本，一点点消散下去的生命力。如同又被一把兜住了一般，让他那不断逸散的能量都被聚拢了起来。</p>
……换句话说，他能活得更久了。</p>
不用害怕，这催命符般的能力，会在一次一次的使用中，突然有一天就夺走他的生命。</p>
他能拥有更加安全，更加长久的能力。</p>
与此同时，苏明安也看见了那代表着整体进程的进度条，一下窜到了99.2%。</p>
“没想到我还挺有研究天赋的。”他笑了笑。</p>
原本只是作用于无能力者的法阵，意外地拥有了延长能力作用时间的功效。而这一效果，本质上和驱散血脉中的杂质没什么区别。</p>
这也意味着，将法阵后续改造成驱散恶龙血脉的法阵，这一猜想，是完全可行的。</p>
钦望的路……终于算是没有走错。</p>
这个骄傲的学者的理念，在他死后的第九天，被苏明安证实了。</p>
苏明安将刚刚修改过的几个点记了下来，仍然觉得不放心，特地拿出钦望的笔记本，将几个内容摘抄了上去，补在最后头。</p>
在他记录的过程中，其他的镇民立刻像被打了鸡血一般冲了进来，像是生怕自个站不到法阵里面一般，你挤我我挤你，那一双双眼里放出来的，都是对生的渴望。</p>
……确实是生的希望。</p>
觉醒了能力，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，就是活下去的资本。</p>
这个法阵，对于他们，不亚于一次救赎。</p>
红光亮起。</p>
“叮咚！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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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（天赋觉醒血脉法阵）：经过灵光一现修改过的法阵，已达到了最终成果要求。将其交给正军，可转换为完美通关线路·正军线。</p>
——“在最后的时刻到来之前，你成功带来了这个大陆的未来。”】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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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</p>
法阵散发着红光，笼罩着每一个踏进来的人们。</p>
一片喜气洋洋中，一道道各色的纹印在他们身上浮现——这便是他们的救赎。</p>
“——成功了！”</p>
“真的成功了？”</p>
“我觉醒了，我觉醒了！天哪，这真的不是梦……”</p>
有人放声大笑，有人喜极而泣，而在人群中央，几个小孩被自家的大人高高举起——他们逃过了葬身兽腹的悲惨命运。</p>
苏明安看见了他们脸上明晰的笑意，看见孩童伸出手来，要送他糖果，看见有人双膝跪地，朝他重重磕头，看见老人们感激涕零，以至于涕泗横流。</p>
他看见有小孩子围着他唱歌，唱的应该是当地民谣，嘴型一开一合，笑容感染人心。</p>
……但他已经快听不见声音了。</p>
如此大规模的觉醒法阵远比单纯的放血更能损伤他的心神，在第二道红光亮起的那一刻，他险些一口气喘不过来，整个人就要倒在冰雪之中。</p>
身体前所未有沉重，耳鸣声一阵一阵，在用力汲取着干冷的空气时，他听见自己身体四处传来的，近乎撕裂性的哀鸣。</p>
……他是没想到，一次简单的觉醒，会让这个身体虚弱到这个地步。</p>
就像是，闭上了眼，就再也睁不开了一般。</p>
他抬眼，看了天际一眼。远方暴雨似的星光，冰粒似的凝着，似乎正在酝酿极夜期的暴风雪。</p>
他感觉自己被人抱住，一股暖意传递了上来。</p>
青晴抱着他，握着他的手，她的眼中，有着他从未看见过的郑重。</p>
看着眼前这有些模糊的，人们狂欢狂舞的这一幕，苏明安忽地想起了钦望说过的一句话。</p>
“……”</p>
他想着，便不由自主把这句话说了出来。</p>
青晴握住他的手。</p>
似是无师自通，一股温暖的热量，从青晴握住的地方，缓缓传来，炙热滚烫。</p>
苏明安忽然明白过来——钦望这个家伙，虽然骄傲了些，但说的其实没错。</p>
他所要的一切身后名，现在似乎都要真正实现了。</p>
一个法阵，一条性命，十八年头……与一个大陆的人们。</p>
这两样东西，似乎也在无声无息间被放上了天平，而右端的重量，看上去远比左边更重。</p>
疲惫感潮水般袭来，身上在一点点冷下去。</p>
苏明安闭上了眼。</p>
“……什么死亡，什么盛大的。”</p>
他听见青晴极其细微的语声。</p>
她握着他的手，似乎更紧了些。</p>
“不要老是像小孩子一样，说一些羞耻奇怪的话了，大哥哥。晴晴都比你成熟。”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