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口的沈老师的手渐渐恢复原状，他拽着他自己的下半身，像是缝合一样将其拼在了一起，自动融合，而后便扶着下半身渐渐站了起来，像是从没被砍成两截一般，身形一瞬遮蔽了那片照耀过来的光色。</p>
“爸爸，你说过不会杀了他的，你说过不会……”沈雪的叫声无比凄厉。</p>
苏明安睁着眼，耳边的语声在渐渐远去。</p>
“雪雪，他已经看穿了我们……如果不杀他的话，可能会……”</p>
语声渐渐模糊不清。</p>
在陷入一片熟悉的黑暗之前，他睁着眼睛看到的，是扑在自己身体上哭得泪流满面，身上染满自己鲜血的少女，她那泪珠像珍珠般一点点滑过面颊，看上去亮晶晶的。</p>
“可是……我辛辛苦苦在这个鬼地方待了十二年，我就是为了他，我就是……就是……”</p>
沈雪的哭声在耳边很清晰，她扑在自己耳边，那股醉人的玫瑰香味一点点渡过来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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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听到了原本该是npc的沈雪，居然唤了他的本名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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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线金色的靓丽的光，均匀地铺洒在了他的视野中央，金黄与血红交错的瞬间，便像是涌动了万千混沌的色光，一瞬映照出她的模样。</p>
她那被定格在玻璃珠子中的，凝固且呆板的眼神，此时一瞬分外澄澈，分外纯然。</p>
像是凝聚了的情感骤然炸开，将所有话语都定格为一滩眼中淋漓的水光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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玫瑰香气渐渐淡了。</p>
苏明安于一片深沉的黑暗中，闭上了眼。</p>
……</p>
教室上的时针指向十二点。</p>
苏明安睁开双眼。</p>
这一次死亡的信息量很大，他知道了沈雪和沈月一样，以前居然也是玩家。</p>
而且，她说她曾在游戏开始前喜欢过自己。</p>
……是故人。</p>
他的心中有了猜测，不过，一个疑惑也渐渐升起。</p>
她说了一个词，“十二年”。</p>
沈雪说她在这里待了十二年……可世界游戏分明才开始一个月。</p>
究竟是两个世界时间流不同，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？</p>
他站起身子，在站直的那一刻有些趔趄，他迈着步子走向门口，沐浴在午后金灿灿的阳光中时，他看见了正抱着面包缓步走来的少女。</p>
午后的光芒洒在她柔顺的黑发上，将一层柔软的金边环了上去，在她抬起眼对视过来的一瞬间，苏明安心中蒸腾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。</p>
“苏简同学？”沈雪缓缓抬起头，脸上带着笑意：“……你怎么出来了，我还以为你不想去食堂，我给你带了你喜欢的红豆面包……不试试吗？”</p>
她将怀里的塑封袋子递过来，面包在光下看起来软绒绒的。</p>
苏明安伸出手，他的手抬得很高。</p>
沈雪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，但还是站在原地，目光有些无辜地看着他。</p>
苏明安的手，终于轻缓地落下……直至落在了沈雪的头上。</p>
弹幕一瞬爆炸：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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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雪的眼中闪过一丝怔然，而后，她似是有些被惊到了般地从喉间发出疑问。</p>
“嗯……？”</p>
“沈雪。”苏明安微微叹息一声：“……似乎在不久之前，我也听过这么一个名字。”</p>
沈雪的眼眸微微睁大。</p>
“真，真的？”她的语声有着明显的惊喜，手中的塑封袋子发出“哗啦啦”的响声，那手指都不由自主地攥紧。</p>
“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一段了，但我却觉得好像还是昨天……”苏明安认真地看着她：“有些事情是无法忘记的，包括那些故人也是……”</p>
“那，那那，她和我比起来，怎么样？”沈雪的语声近乎是迫切地这么说着，也不顾及这问话过于直白，连脚尖都不自觉地踮起。</p>
“你和她，都一样可爱。”苏明安语气温和地说：“不过，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，显得更加鲜活真实。”</p>
沈雪的身形僵住了，而后，一股无法控制的喜悦，从她的眼中泄出。</p>
那一片晶莹潋滟的清光，在午光之间被染得透亮。</p>
苏明安收回手，从她身边经过。</p>
……这一次，他没有闻到她身上浓郁到糜烂的玫瑰香味。</p>
只有一股淡淡的，清浅的玫瑰香。</p>
“啊……”</p>
他听到身后人轻微的，似感慨，也似叹息一般的语声。</p>
他没有停留，步伐稳定地一路走到楼下，而后扶住墙，稳住自己的身形。</p>
原先那眼中给予沈雪的温软，已然一瞬荡然无存，回归为了一片清白的平淡。</p>
……他已经知道这个针对他的“沈雪”，以前是何等人物了。</p>
她是他现实中认识的人，然而现在却成为了一位在游戏中有目的地等待着他的npc。</p>
如果她只是为了心中的爱慕而来的话，说这样的话，应该能够稳住她……至少暂时可以度过现下的危机。</p>
他沐浴在阳光下靠了一会，没有感觉到那股从身体四周蔓延上来的无力感。</p>
……很好。</p>
看来是暂时渡过了无限循环的死亡危机了。</p>
他掩饰住自己眼中的冷光，而后反身，跟着回去上课的学生人流一路回到了教室，坐在满脸通红的沈雪身边，开始上下午的课程。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