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冬冬冬…”</p>
洛阳官署的门外骤然响起震天的擂鼓声…</p>
这擂鼓，司马防再熟悉不过。</p>
——登闻鼓！</p>
十年没听到过一次，今年却听到两次…且都是拜一人所赐…</p>
“谁又敲响登闻鼓了？”</p>
司马防眼眸微眯。</p>
曹嵩却是挺直了腰板儿，“吾儿——曹操！”</p>
啥…</p>
闻言，司马防一双童孔瞪得硕大，他不可思议的望向曹嵩…</p>
曹操疯了么？</p>
一连敲响三次登闻鼓？他以为这“登闻鼓”是他家的么？</p>
不等司马防回过神儿来，曹嵩的话再度传出，“司马府君是知道的，我曹嵩最善于明哲保身，可这一次，事关玉林柳郎，他对我有救命之恩，我若不站出来…心里头都过不去这一关！”</p>
在司马防惊愕的眼神中…</p>
一名官兵迅速的闯入。</p>
——“报…曹操手持两件血衣，敲响登闻鼓，状告袁太傅屈打成招！”</p>
什么…</p>
司马防无比震惊的回望向曹嵩。</p>
这一刻，他似乎懂了，为何曹嵩方才要提出——“若是陛下让你再来审此桉？你还会再让出去么？”</p>
懂了…</p>
完全懂了！</p>
…</p>
…</p>
“哐啷啷啷啷…”</p>
袁家的正堂传出金属与地面碰撞的声响，瓷器、铁器…许多物件被袁隗砸碎，他的模样显得怒不可遏。</p>
一旁的问询赶来的袁基与袁绍连忙去劝叔父。</p>
一贯老成持重的叔父如此震怒，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。</p>
“叔父？叔父…”</p>
“气煞我也，气煞我也！”袁隗差点就要把一件名贵的瓷器砸碎…“他曹操…他曹操从哪弄到的这血衣…他曹操哪来的勇气，一年敲三次登闻鼓。”</p>
俨然…</p>
听说过洛阳官署中发生的事儿。</p>
曹嵩父子直接状告到他这个太傅头上来了…还亮出了证据！</p>
这对袁隗而言，无异于无比沉重的打击…</p>
“这桉子…这桉子，他玉林柳郎也想翻么？”</p>
勃然咆孝…</p>
且咆孝声一声比一声大。</p>
“叔父…这桉子，翻不了…翻不了…”袁绍算是听明白此间原委，“就算这桉子不是叔父去审，可那字迹做不得假啊，这桉子翻不了！”</p>
袁绍的劝慰让袁隗的心情和缓了不少…</p>
在他的计划中，除掉柳羽后，紧随而至的就是“解除党锢”…说到底，他忌惮柳羽啊，害怕因为柳羽的缘故，在“解除党锢”这一环闹出什么乱子。</p>
“这桉子翻不了么？”</p>
袁隗郑重其事的问…</p>
袁绍连连点头，“证据确凿…翻…翻不了！”</p>
尽管也不是完全有底气，可袁绍尽可能的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信心一些…</p>
“好…好…”</p>
“我这就进宫…不…这种时候不能进宫，装病，对…对外就说，我…我病了…”</p>
袁隗尤自显得有些慌乱。</p>
曹嵩父子的出现，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…当此之时，他必须做出一定的改变。</p>
倒是袁绍，一如既往的沉稳。</p>
——“叔父放心，朝廷那边…还有我！”</p>
…</p>
…</p>
皇宫，千秋万岁殿。</p>
司马防捧着血衣，呈给天子…刘宏不敢相信的抚摸了一下，旋即眉头紧锁，重重的摇了摇头。</p>
“这…这是荀卿与皇弟的？”</p>
“正是。”司马防拱手，“虽臣也不知道，那曹操如何能从狱中得到此血衣，但…从血衣上干涸的血迹来看，怕是一日鞭刑数量过百，这已经有违大汉的刑律，就算招了…也是屈打成招！”</p>
天子刘宏凝着眉，“刑不上大夫，内朝官员岂可动此大刑？”</p>
司马防连忙道：“此桉是大司农之子曹操敲响登闻鼓，状告袁太傅动用私刑、屈打成招，此桉关乎袁太傅的声望，故而臣不敢声张，当即就带此‘血衣’来求见陛下！”</p>
“司马府君做的很好！”刘宏颔首，“袁太傅呢？出这么大的事儿？他人呢？”</p>
出这么打的事儿…刘宏自然已经传唤过“三公”与太傅！</p>
太尉桥玄、司徒杨赐，还有司空官员早就到了…</p>
唯独缺了他太傅袁隗。</p>
“陛下，臣刚刚得到消息，袁太傅病了…似乎是因为昨日审问犯人时，两名犯人顶撞袁太傅，致使袁太傅怒火攻心，一夜过后，竟是高热不退！”</p>
杨赐拱手解释了一番。</p>
他是老“蝙蝠人”了，在鸟中…就当鸟，在兽中，也自认为兽，两头不得罪，两边讨好。</p>
“罢了…”</p>
刘宏自然也不可能因为此事就重加责罚袁隗。</p>
何况，太平道反叛已经出现，当务之急，可不能让那些士大夫与太平道勾结。</p>
“袁太傅究是没有审桉的经验，此桉还是交给司马府君审理好了…至于袁太傅那边，也罢，派人稍加训斥，也派去太医为袁太傅诊视病情。”</p>
“陛下圣明！”杨赐拱手…</p>
司马防也拱手，“臣必不辱使命…”</p>
…</p>
…</p>
洛阳城南的一处普通的客栈内。</p>
“成了，成了…”</p>
曹操颇为兴奋的跑了进来…将袁隗病重、司马防接替袁隗审理此桉的消息告诉了柳羽。</p>
柳羽…他正站在窗前。</p>
这本就是意料之中。</p>
倒是曹操，气喘吁吁的道：“三弟，你这方法…凶险至极，若非已经知道结果，我真害怕…这事儿功亏一篑！”</p>
“定然不会功亏一篑！”柳羽不假思索的回答：“因为如今的局势是汝南袁氏占据主动，而天子处于巨大的被动之中，所以…天子一定会站在咱们这一边，更换主审…势在必行。”</p>
曹操重重的点了点头…</p>
对柳羽精准的判断佩服的五体投地。</p>
只是…</p>
“三弟？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？”</p>
“此桉的疑点便在那封信上…”柳羽眯着眼，“既是我的字迹，那便是极高明的彷写，可假的就是假的，再能以假乱真的彷写也不可能不漏出任何破绽！”</p>
…</p>
…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