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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秀塔中,沐寒心神微颤,与此同时,丹炉一震,几声听起来颇为不祥的,仿佛是水淋在炭火上的“噗嗤”声响起。
一炉丹废了。
废的还是四阶的灵芝安魄丹。
但沐寒却顾不得懊恼。
废丹的声音让她身体跟着颤了颤,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外面的人听不见她动静,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,甚至都不看那丹药,切断了灵力供应直接将丹炉丢在一边。
吸引她注意的,却是造化谷新晋筑基修士、东宋国公主文若苹。
以及正在和文若苹交谈的一个陌生筑基修士。
这两个也正是害她毁了十七粒四阶丹的罪魁祸首。
这筑基修士是从哪儿来的,沐寒并未注意到。
她原本是想着,哪怕皇宫中这一小片阵纹范围不大,她要想看出其本来面目,也是要消耗不少心力。
况且她是剑派这一行人里仅有的阵法师,后续离不开东宋国,需要她用神识的地方还多着。
补充些灵芝安魄丹,有备无患。
于是在拿了一堆阵法相关——尤其是与邪阵恶阵相关——的玉简和少量书札出来后,沐寒没急着分析阵法,先开了炉想预备些丹药。
同时她也分了些心思关注外界的动向。
她做的事情和伯赏平常做的是一样的,只不过她原本百里有余的神识查探范围,透过神秀塔后被压到了十里上下。
她神识远比不上伯赏。
再加上她手上也有事情做,所以更不可能和伯赏一样把风吹草动全收在心里。
她重点关注的则还是那片宫殿。
因为阵法的存在,她看不进宫殿内部去。
至少在把外层阵法看明白之前,她是看不到里面的。
所以她就更加关注那宫殿是否有人进出。
她想估计一下,那边会不会有更多的筑基修士藏身。
关注一整夜在加小半个上午的结果就是,那里并无人进出。
连凡人侍者都没有靠近那里。
而那突然出现的筑基修士,在沐寒不均等的精力分配下,直到他已经靠近文若苹住处了,沐寒才发现他的存在。
自然也就无从追究他的来处了。
沐寒发现这人自己看不出深浅,大概是个筑基后期的修士后,便立刻分心在他心动上。
就见这人一路畅通无阻,直接进了文若苹修炼的房间。
修士的修行静室,从私密来讲,无异于凡人的卧房,比书房还要私密些。
这人态度堪称无礼。
文若苹对他也没什么多余的好脸色。
哪怕这人是来送东西的,送的东西还十分贵重。
元白鹤猜得不错。
文若苹的道侣,正是东宋此番异变的主导人,只不过她不知道,而沐寒也不知道她有这样的猜测。
不仅仅是主导人,更是布下边境大阵,在国内很多地方都留下了可以呼应边境的阵纹的主力阵法师。
沐寒在意识到这一点后,精力更是高度集中。
她想从文若苹与这修士的对话中,得出那主力阵法师的实力来。
边境的大阵除却繁琐以外,又兼具了覆盖范围广的特点。
沐寒预估那阵法本身不会低于七阶,但具体是七□□哪一等级的,她便看不出来了。
而这样的大型阵法,又与洞府法器一般,阶位是一回事,制作难度和需要造物修士掌握的知识技能又是一回事;制作成功所需要的造物水平,在同阶之中不可轻易类比。
沐寒阵法实力本就与那位阵法师是天壤之别,边境大阵她又难窥全貌,种种原因相加,沐寒心里对那位阵法师的实力是全然摸不透的。
只有知道了那位阵法师的修行等级与阵法修为,她才好猜测,在最坏的情况下,那些阵法对他们的威胁,能达到一个怎样的等级。
但这两人的言辞间,并没有过多的提及那位阵法师。
这两个人的关系,很奇怪。
像是认识已久,但相处之间气氛剑拔弩张。
啊,对了。这样的关系,更应该称为积怨已久。
——沐寒从中听出,文若苹与这人认识少说十五六年了。
那是在造化谷做炼气期弟子时就认识的了?
后来的这位男性筑基修士,应当是那位主力阵法师身边的亲信,很年长,修为也更高,但却因文若苹与那阵法师的亲密关系,而不得不放低些姿态。
虽然这姿态并没有低到哪里去。
这样的忍让,建立在二人不和的背景下,就格外令人憋气。
也格外令人想说些不阴不阳的讥讽。
所以二人对话时,那男修士并不乐意让话题在阵法师上打转。
那两人恐怕很早以前就有撕破脸的,强装和气的对话没能持续多久。
文若苹言语间流露出了对东宋新皇的不屑,那男修士便出言讥讽文若苹。
此时正是沐寒一炉丹即将出丹的关键时刻。
男修士说,文若苹看似聪明绝顶,实则志大才疏,再如何苦心经营,沟通人脉,到头也不过是被家族送出来讨强者欢心,家里的权位她半分染指不得,更遑论家主之位。
沐寒只当听个乐子,手上开始打出丹收丹的法诀。
文若苹冷下脸,只道,待邪炼了东宋国后,莫说新皇,文家合族自有下场。
沐寒听见“邪炼”二字,心神一震,手上法诀出错,灵力控制也出了错,一整炉眼看已是大功告成的灵芝安魄丹,就这么毁了个一个不剩。
但她可没心思再关注自己的丹炉了。
这是要把东宋变成死地或者邪域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