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元白鹤算是个异类。
她倒霉次数太多了,碰见的奇奇怪怪的人也太多了,对人的排斥乃至于恶意有一种可能是天生的,也可能是日积月累形成的敏感。
“我们打过几次照面。其中有两回我都出了丑。
“我能感觉到,那两次她格外开心,以及,她那开心的程度,和其他人看个热闹、起个哄,乃至于取笑我几句的那种幸灾乐祸,甚至是偷偷和人说我晦气,背后贬低我以后获得的优越感,都是完全不同的。”
和靳文新不一样,元白鹤说的这些话,算是直接盖棺定论说这人品行有问题。
一个看不得别人优秀、活得顺风顺水的人。
而元白鹤在说完这些后,反过来问沐寒,可是在文若苹身上看见拙金绫了。
沐寒的问话方式很直白,她在回答的时候就已经猜想到这一点了。
所以她回答的时候才会夹带了些私货。
——不然,别人只是随意打听一句,她因为疑心别人对自己幸灾乐祸就数落别人这么多,还说的是自己的同门,这多像个里外不分还背后嚼舌根的小人。
于是,最终,和剑派的人碰面时,元白鹤的到来给所有人增加的消息就是,关于造化谷来人的去向,纪湍流的猜测极有可能是正确的。
“我也不能确定就是拙金绫。”
“就算它是吧。“元白鹤叹息道:“毕竟我们家的使者真的没回家。小寒,要不你找个时间带我去见见那个公主?我认识拙金绫。”
纪湍流也看向沐寒:“你要是打算去,我可以给你们带路。
“只是她大多时候都在皇宫里。我带你们去也是去皇宫。可能比较危险。”
“我有这个。”元白鹤取出一张符,她身上保命的东西多着呢。
这是一张九阶的传送符。
瞬息之间,可带人传送出三百里远。
一张符带上五六个人,没有任何问题。
要没有这个,她也不会提议、让沐寒纪湍流带她去找文若苹。
元白鹤很清楚,倘若她家那支使者团真失踪了,那么,现在唯一还能找到人的文若苹,无疑是个危险人物。
沐寒没推脱:“去。”
“传送符……能不能用这符跑一两个人出去报信?”江海平忽然想到,能不能拿这九阶的符纸钻个空子。
“我摸不透边境禁制的底。”沐寒道:“若没有更多的消息相佐,我想摸出个门道,至少还需四五天。
“只怕那禁制正正好好把人拦在大阵边上,又或者是扣在阵法作用范围里,平白耽误一个人的性命。”
江海平听完,也点头:“也是。符是九阶的,可我们人只是筑基期。
“合在一起,不一定就能越过边境的阵法。”
造化谷的人如何,看似和他们现在几乎没有干系。
但在场的几人心中都明白,造化谷这些人的去向,其实决定着他们在后续事情上的抉择。
是心存侥幸,等着东宋忙完它自己的事情,边境禁制打开,还是放手和东宋拼一场,这都要看造化谷使者的处境。
元白鹤身上有隐息的配饰,剑派的两件隐蔽法器交到了纪湍流手中,沐寒则是吃下了息风丹。
几人在傍晚时分溜进了皇宫,纪湍流也算是轻车熟路,带着另外两个人在西北的宫室找到了这位新皇的堂姐。
“是。人和东西都对。人是文若苹,东西是拙金绫。”元白鹤神识只过去看了一眼,就断言先前的猜测都是对的:
“而且这拙金绫我知道原本是谁身上的。
“是暮洋的。
“这玩意儿很好认的。毕竟是雪莞真人炼给自己亲徒弟的。虽乍看之下个个都一样,跟制式装备似的,但实际也称得上是量身打制,也因此,各人的法器在气息上还是有些差异的。”
沐寒乍听暮洋这名字觉得有些耳熟,但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听过,纪湍流这时却道:“对,和楚增宜长老出来的那位雪莞真人的徒弟,就是叫这个名字。”
所以文若苹是戴了别人的法器。
沐寒又看了文若苹一眼。
这一整座宫院如今都被东宋新皇赠给堂妹了。
文若苹此时在宫殿特意开辟出的静室里研读玉简。
这女修看着不过凡人十七八岁年纪,生得温柔秀美,神情恬淡,气态如兰,看上去无害极了。
可她腰上缠着的隐隐散发着冰雪气息的金色缎子,还有那不知从何处来的灵道弟子腰牌,却向沐寒否决了这“无害”的观感。
沐寒忽然有些好奇她手中玉简的内容,朝塔里问了伯赏,伯赏能窥见其中内容,答道:“很正统的水系道法。没什么特别的。”
沐寒听见玉简和邪修没关系,也不知该是失望还是该松一口气。
“唉,你说,她现在要是正在看东宋禁制的图解该多好。”
沐寒玩笑道。
“你还敢去抢不成?”
不抢,那便还是只有伯赏能看见。
“她身上这气息不对。”三人看过、确认过,打算离开的时候,元白鹤又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