阎罗骤然从惊慌中清醒。 多少年了,他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过这种惊慌了,上一次这般状态,似乎还是在上古年间,那是百万年前的事情了。 可而今,阎罗心中生出了一股几乎无法遏制的惊慌,仿佛回到了百万年前,他还在为修行而努力,为成就大能而奋斗的时候。 阎罗深吸一口气,想要平复下心中的躁动。 这两年来,他潜心在此疗伤,外界任何事情都不管了。 期间,他也收到了来自地府各脉修士的求救,当年在传下地府各脉时,他曾赐下诸多法宝,其中便有一种符箓,催动之后,哪怕他在世界中闭关,也能有所感悟,继而出手相救。 百万年来,那张符箓一直被地府各脉修士妥善保存,只用过两次,地府所有修士都谨遵着“不到万不得已的生死之刻”,绝对不能使用那张符箓,甚至曾有地府修士在交手时宁愿殒落身死,也不愿使用那张符箓,想要将那枚符箓留给后辈弟子。 半年前。 阎罗收到几十张符箓的求援。 几十万年也不过收到一次,而这次却一同收到了几十张符箓的求援,不用多想,便能够知晓,必然是寒冰谷被那门发现了,或许已经被彻底包围。 他若不出手相救,地府各脉修士,或许都将从此断绝,隐藏在修真界近百万年的地府也将彻底消失。 但他终究没有出手,甚至他连神识都没有探出,或许顾慎与那些仙器正在钓鱼,寒冰谷的地府各脉弟子乃是鱼饵,他则是那条大鱼,一旦探出神识而惊动顾慎,必然面临最为激烈的打击,最后的那一丝希望也再也把握不住了。 他摒弃一切杂念,专心疗伤,相较于打开那条通道后更进一步,其它一切的可以抛弃,一切都可以视作能够牺牲的条件,包括地府,包括侍奉他多年的各脉弟子,当然,也包括他自己的性命。 可时至今日,他自忖伤势已大致痊愈,不过为了提升成功的把握,他仍旧一头埋进疗伤中,争取将这伤势彻底疗好,以最好的状态,去完成那一步。 阎罗猛然抬头,目光中满是凝重,而下一刻,这满目的凝重,却化作了浓浓的惊骇。 苍穹之上,那猩红的空如一张布匹被利刃划开,锋锐的剑气冲进这一方世界中,所触及之处,尽皆化作齑粉。 竟有人,一剑将阎罗所开辟出的这座世界劈开。 “仙人也不过如此吧。” 这一刻,阎罗脑海中,蓦的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。 要知道,世界虽然远不如修真界,但也是世界雏形,若是许多个纪元发展下去,未必不能成为另一个修真界,岂能轻易劈开? 之前寒冰谷那些世界被轰开,也是诸多仙器合力的结果。而且那些世界只是阎罗随意开创,远不如这座世界用心,其坚韧程度,远非寒冰谷那些世界可比。 阎罗面色肃然,豁地站起身,消失在这座黑色的巍峨大殿中,等到他再次出现时,便已经飞到了半空中,向空中,那条被劈开的裂口看去。 那巨大的裂口中,出现了一道身影。 “顾慎!” 阎罗脱口而出。 他对那道身影太熟悉了,简直刻骨铭心。 若非顾慎的横空出世,他万万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。 百万年的布局,又岂会一朝成空? 只是,阎罗仔仔细细打量着那道穿着白袍的身影,却总是感觉,哪里有些不太对了。 猛然间,他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。 他与顾慎实力应当相仿才是,可他自忖虽能够破开这世界,但绝不会如顾慎这般轻松写意,要仓促混乱许多。 心中暗暗做了一番比较。 阎罗赫然发现,顾慎似乎要强过自己—— 他猛地甩了甩头,眼中神色渐渐坚定,这绝然是不可能的事情,顾慎纵然进境神速,连他都多有不如,但到了两饶境界,实则已经是此方地的最绝巅,完全是进无可进的地步。 他被困在这一境界百万年,能够尝试的道路,他早已尝试过了,却无一能够走通,他受够了这种滋味,哪怕殒落,也要挣扎一次! 而顾慎能看似从容破开自己的世界,实则是有那些仙器的助力。 阎罗坚信,那困住自己百万年的绝路,对顾慎也绝对是这般。 阎罗缓缓上升,一直上升到和顾慎同样的高度,道:“这么久,终究还是被你们找到了。” 阎罗的声音落下,这座猩红的世界震动,发出隆隆的大道轰鸣之声,仿佛一堆干柴中被丢进了一簇火苗,又仿佛一锅热油中滴进了几滴水,整个世界都在剧烈抖动,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情形。 砰! 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炸开,宛如熊熊烈火点燃了无数的爆竹,炸出了满星。 “顾慎,你太大意了。” 这是阎罗所开辟的世界,自然也是阎罗的主场。 在阎罗看来,顾慎终究还是太年轻了,斗法的经验太少,若是在外界,他还真拿顾慎没有什么办法,最多以双双重创而收局,但顾慎却在破开他的世界后贸然闯了进来...... 咻! 一道猩红的身影猛然从冰雪地中出现,以一种恐怖的惊人速度,向血窟所处的位置疾速而去。 远方,有匆匆赶来的门强者以及众多仙器,远远看到这道猩红霞光,皆是变了神色,他们不知顾慎去了何处,也不知这找了两年的阎罗为何会突然现身,但却深知绝对不能让阎罗去血窟! 诸多仙器要发力,阻止阎罗。 然而,阎罗实力太强了,三五件仙器挡不住阎罗,而十余件仙器联手又太过臃肿、笨拙,哪里有阎罗来去肆意从容。 阎罗远远看到门众多强者以及仙器赶来,不由心中暗暗庆幸,幸好顾慎战斗经验缺乏,仗着修为高深而孤军深入,被自己暂时困在了世界中,若顾慎谨慎一些,与这些家伙联袂而来,让这些家伙守在那道被劈开的裂口前,自己还真难以找到机会遁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