纸头的大小和人头一模一样，上面甚至还画着栩栩如生的五官，若非被沈卿淮一脚踩扁了，根本分辨不出真假。

头扁了以后，黑斗篷脖子和头的连接处露出了平整的切口，人也迅速变成了一具干尸。

也就是说，黑斗篷早就死了，然后被人用粗糙的换头术控制着，并且用特殊方法保存了身体的鲜活，看起来和活人一模一样，乃至受伤了还会往外喷血。

或者再换一个说法，他被人炼成了一具不折不扣的傀儡。

没有人知道他生于何方，也没有人知道他姓甚名谁，更没有人知道他的容貌，只知他成为傀儡的那一刻是为了卖命而生。

这一瞬，危机感迅速席卷了沐云溪，她本以为沈卿淮占据了上风，可事实完全不是这样的。

一具傀儡，怎么可能打的过沈卿淮。

可尽管如此，还是能证明背后之人的强大。

因为就算傀儡打不过沈卿淮，却能在他手底下过这么多招，再加上傀儡还能用各种术法和随意转变外形，这些都成为了毋庸置疑的证据。

遑论整个修仙界，除了沈卿淮还有谁能做到这样？那位鬼宗的宗主吗？但对方从来没有露过脸，还是不知道他是谁。

沐云溪感觉自己绕进了一个走不出去的死路，最终又走回来了原点。

所以，对方为什么要做这个验证——以活人去复活一个死人。

虽然这只是沐云溪一厢情愿的猜测，可事实摆在了眼前，陈思昭的死换回了陈思安。

在这场子虚乌有的谎言中，陈家的两个孩子都成为了牺牲品。

一个死于贪婪，消弭世间。

一个死于世俗，痛不欲生。

*

那天过后，沐云溪连续好几天都没有睡好，许是因为陈思安在她身上附过魂的原因，她总是能梦到送陈思安离开前的场景。

今天亦是如此。

梦里，小姑娘穿着一身男童的衣衫，眨着明亮的眼睛望着她，然后抬手勾了一下她的手指，怯生生的问：“姐姐，下辈子，我可以穿女孩子的衣服吗？”

沐云溪喉头一紧，这才想起陈思安这小姑娘从小就被人当成男孩养，从来没有穿过女孩子的衣衫。

虽说世间有关于判官的传闻，也有飞升之事，但无人知晓自己到底有没有来生，就算有，也无法确定来生到底是投胎成男孩、还是投胎成女孩。

所以，一切都是未知的。

沐云溪不忍心告诉她这个真相，只是蹲下身看着小姑娘的眼睛，无力的说：“可以的，会有机会的。”

小孩子很单纯，也很好骗。

陈思安一听沐云溪这么说，就“咯吱咯吱”的笑了起来，她踮起脚以魂魄的状态亲了一下沐云溪的脸颊，天真道：“那我就相信你吧。”

由于是魂魄的状态，所以这个亲吻并没有感觉，可沐云溪的心里依旧泛起了酸楚，连带着眼睛都有些涩涩的难受。

很快，一股温热感就充斥了她的眼眶。

沐云溪站起身，重重的眨了两下眼睛，企图将翻涌上来的泪意憋回去。

但湿润的温热还是淌过了她的脸颊，人也不受控制的抽泣起来。

许是泪水太烫，慢慢的便烫回了沐云溪所有的神智。

梦里的场景开始变的模糊，她缓缓的睁开了双眼，有些迷茫。

沐云溪盯着房顶看了一会，抬手摸了摸眼角，将泪水放到口中尝了一下，微微的咸味逸散开以后，方才分清了现实与梦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