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?那个擅闯之人明明将陈思安的魂魄塞进了沈卿淮的身体,怎么又自行去找那个丫头了呢?
除非——
祁钰抬手点住了沐云溪的额头,闭眼感受了一下,霎时间一阵刺骨的阴冷自他的指尖传遍了全身,仿佛被人活生生拽入地狱深处——阴森可怖的感觉密密麻麻的包裹了他,那一天的记忆奔涌而出。
少女跪在被万人围观的惩戒台之上,那柄被无数人悉知的长剑毫不留情的贯穿了她单薄的身子,血珠汇于剑尖一滴又一滴的落在冰冷的石头上,砸出数朵温热的红梅。
但他却只能站在人群中,无能为力的注视那个待他极好的少女被人抬了下去,送往万劫不复之地。
祁钰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,虞风见他不太对劲,赶快推了他一把,捉急的喊了好几句“师兄”这才把人唤醒。
要是“全军覆灭”,他就可以交待在这了。
虞风心想。
“师兄,你怎么了?”虞风松了半口气,探头探脑的问。
祁钰皱了皱眉,指尖蜷缩了一下,手一扬便罩下了大片的结界,脸色惨白:“我没事。”
虞风将信将疑,试探道:“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,不把师尊唤醒了吗,还有那个丫头怎么办?”
“守。”祁钰盘膝坐了下去,淡声解释:“鬼体之人何惧阴煞怨怒,有她在谁都出不了事,待所有的怨气都被她吸收了,自然就都醒了。”
虞风恍然想起上一次在清丰县,沈卿淮和沐云溪确实提及过“鬼体”这件事,而那位名叫许蔓姝的姑娘还借的身体调养来着。
“鬼体这么厉害吗——”
虞风小声咕嚷了一句,但他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,因为祁钰已经闭眼调息了,刚刚那一番探查似乎消耗了他很多灵力,整个人都是一副力竭的虚弱模样。
事实上,祁钰并不是力竭了,而是被那种“无能为力”的挫败感打击到了,他正在非常努力的将那段记忆封锁起来,甚至将自己也再度封锁起来。
调整好以后,他依旧是那个“不近人情、甚至谁看了都想打一顿”的少宗主。
*
与此同时,因为陈思安的附魂,沈卿淮和沐云溪并不是单纯的昏迷式沉睡,他们的意识被同时拽入了一场悠然的幻境。
两人在黑暗中并肩摸索,企图找到幻境的出口。
但并肩的气氛显然不太美妙,而不愉快的主要来源者是沐云溪,她的意识抽离身体的瞬间人就恢复正常了,毕竟坏掉的脑子滞留在了身体里,致使她暂时脱离了药效的控制。
可她还不如继续坏掉呢······她的意识被强行拽入幻境以后,这几天的记忆一股脑的外往涌,跟扎根了一样,一点遗忘的痕迹也没有。
什么“爹啊”“哥啊”“侍卫啊”,这些乱七八糟的叫法将她的心理防线直接击烂了,拼斗拼不起来,整个人浸泡在羞耻的汪洋里,已经快要溺死了。
而沈卿淮那个王八蛋偏偏还不当人,他喉间滚动着笑意,问:“清醒了?”
沐云溪没吭声,当自己还在混乱着,不过从事实上而言,她确实有点混乱,怎么就叫沈卿淮占了这个一个大便宜呢,简直亏死她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