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就费劲着吧。”
沈卿淮随意回了一句,然后把抵在小东西额头上的食指收了回来,轻轻的捻动着了几下便去看那老头。
他问:“老人家,你认识这孩子?”
“认识啊,”老头的声音忽然有些哑,他眨动了两下那覆满了翳的双眼,哽咽道:“这孩子姓陈,名思安,我这么说各位仙尊应该能明白些什么了吧。”
沈卿淮点了点头,看来这小鬼头确实陈员外家的小儿子。
其实刚刚看老头的反应沈卿淮就有这个猜测,但祁钰传达的消息又让他微微存疑。
而祁钰本人也震惊,他上次来的时候,从沣水镇百姓的口中听说了陈员外家小儿子名字,就叫陈思安,但问题是——
祁钰震惊的开口:“老人家,我听说陈员外家的小儿子是生病了,可这是······怎么回事?”
“小少爷当时确实生病了,但谁也没料到小少爷的病又急又重,不出几天就要了他的命。”老头叹了口气道。
沐云溪听着老头的话,心里犯嘀咕,问:“人既已故,为何不发丧呢?”
老头陷入了回忆,道:“发不了啊!这哪里敢发啊!”
一年前,陈思安刚死那会,陈员外是打算尽快发丧的,但谁也没料到这陈家小少爷才死了不过一炷香,便起了尸。
当时,若非一位云游到这里的道长出手相助,陈府大概会在那一夜横尸遍地。
而道长将陈思安封进棺材以后,便和陈员外说,他下了术法帮助陈思安驱散怨气,要一年以后才可以发丧,不然整个陈府都会不得安宁的。
面对救命恩人的嘱托,陈员外唯命是从,全程都是点头,没有任何的反驳之言。
眼看着就要到一年了,可那封着陈思安尸体的棺材,竟然在前阵子闹出了动静,也就是一个月前的某个晚上。
那晚,棺材里传来了咚咚咚的敲击声,但三更半夜的根本没有人敢靠近去查看,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去查探,那棺材的盖子已然翻在了地上,可陈思安却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。
“如果棺材盖子没有在地上,”老头道:“所有人都会认为那一晚产生了幻觉。”
“因为这件事,陈员外才向凌云宗发求救信吗?”沐云溪问。
“不是,”老头摇了摇脑袋:“陈员外根本就没往凌云宗发求救信。”
一旁的祁钰掏出了一张自己随身携带的求救信,递到了老头的面前,神色冷冽:“那这个怎么解释?我查过了,这纸是沣水镇特有的生宣,总不能是伪造的吧。”
老头接过纸看了看:“这的确是沣水镇的生宣,但信确实不是从陈府送出去的。”
祁钰蹙了蹙眉,纸在他的手里变成了一个纸团,一股莫大的挫败感油然而生。
“恼什么,你已经不是六岁的孩子了。”沈卿淮拍了拍他的肩提醒了一句,然后扶着那位堪堪到他腰间的小老头坐了下去,又转到屋子的角落里拿了两个瓮罐,将其中一个递到了老头的面前。
“这是——”老头问?
沈卿淮打开瓮罐,将卡在盖子上面的勺子递到了老头的面前,笑道:“我熬的粥,给您留了一些。”
老头盯着粥看了一会,方才接过勺子缓缓喝了起来。
沈卿淮问:“好喝吗?”
老头迟疑了一下,点头:“挺好喝的。”
“那您慢慢喝。”说着,沈卿淮又对虞风招了招手,指着另外一个瓮罐道:“留给你的。”
“啊?”虞风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,他没想到自己也有份。
“啊什么,”沈卿淮坐在桌子旁,单手撑着头:“再不喝就凉了。”
虞风抱着陈思安,有些恍惚的坐在了桌子旁,直到粥入口都有那么一丝不真实的感觉。
沐云溪在一旁扁了扁嘴,她万万没料到这人竟然还藏了一部分粥!
“丫头,过来。”沈卿淮这时又朝她招了一下手。
沐云溪走过去,懒懒的应道:“做什么?”
“早饭不是没吃饱吗,”沈卿淮像是变戏法一样,从身上掏出了一块用细纱包裹着的桂花糕:“吃吧。”
“谁说没吃饱了。”
尽管嘴上这么说,但沐云溪的身体非常诚实,接过桂花糕,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。
看着大家其乐融融的状态,祁钰的神色越来越淡,刚打算出去冷静一下,沈卿淮叫住了他,又扔给了他一块糖:“接住了。”
祁钰接住糖,这才走出去,他非常无法忍受这种挫败感,整个人宛若霜打的茄子,蔫头蔫脑。
吃了一会桂花糕,沐云溪忽然发现桌上四个人,只有沈卿淮没有分到任何东西。
看起来,好像有点可怜。
“沈卿淮,”沐云溪叫了他一声,将桂花糕掰了一块下来,递给他:“我吃不下这么多,这些给你,免得浪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