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太久,沐云溪有些忘了沈卿淮又说了些什么,反正她后来没有在生气了。
不过,现在一回想以前的事,似乎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。
沐云溪发现自己重生以后,特别喜欢多愁善感,她迅速敛去所有的神色,扭头对许蔓姝道:“走吧,去前厅。”
“不管他了吗?”许蔓姝绷着一张脸,非常惆怅的看着趴在地上的虞风。
“管他做什么,又死不了。”沐云溪自认是个记仇的祖宗,所以她又非常不地道的踹了虞风一脚。
许蔓姝:“······”
这一刻。
她觉得自己对沐云溪的认知好像出了错。
这哪里是什么大善人,分明是个混世魔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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县丞府非常大,从它的布局就能看出来,前厅、后院、以及专门为遴选之事准备的院落,不可谓不大。
越是大的府邸住起来越引人羡煞,但其中也有一个坏处。
比如,找不到路······
沐云溪在两条分叉的回廊之间站住了脚步,有些迷茫的张望,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放着虞风不管,至少让他带个路也好。
许蔓姝看着沐云溪迟疑的神色,有了些许的猜测,主动道:“跟我走吧。”
“你认识路?”沐云溪问。
许蔓姝点头:“其实,县丞府一草一木都没有变,和我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。”
“是吗······”沐云溪小声嘀咕了一句便话音一转:“辛苦你带路了。”
许蔓姝颔首笑了笑,又用斗篷将脸盖住了大半,就熟稔的踏上了她走过无数遍的路。
“那个姑娘是谁呀?这种天穿斗篷不热吗?”一个圆墩墩的家仆小声说。
许是终日重复的劳作过于枯燥,所以路过的两个家仆,看见打扮怪异的许蔓姝不禁驻足,顺便小声窃窃私语起来。
而沐云溪有灵力的加持,耳力好的不得了,一不小心就将他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处。
两人看起来年纪并不大,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。
另外一个看起来有些尖嘴猴腮家仆轻嗤了一声,指了指头道:“你管她热不热呢,敢这样穿八成是这里不太好使。”
圆墩墩:“你这样说人家姑娘不太好吧。”
“有什么不好的,反正她又听不见。”尖嘴猴腮翻了个白眼:“就你大好人,你要是不说话,我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她,说说怎么了,难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吗?”
“我······”圆墩墩满脸焦急,他最终只是跺了跺脚,道:“我就是好奇一下!根本没有这个意思!”
尖嘴猴腮盯着圆墩墩看了一会,忽然推了他一把,非常不屑的说了“虚伪”两个字,就提着手里的东西继续往前走,明显没有要等圆墩墩的意思。
圆墩墩被气到了,他脸色涨红的立在原地,看起来委屈极了,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。
沐云溪叹了口气,心道:圆墩墩这打不会还手、骂不会还嘴的熟练样,一看就没少受那个尖嘴猴腮的玩意欺负!
许是当善人的意愿忽然疯长,沐云溪指尖灵丝飘动,然后逐渐伸长,就慢慢的爬到了尖嘴猴腮的脚边。
最后,再那么轻轻一绊,尖嘴猴腮整个人,便叽里咕噜的滚了出去。
“谁!”停止翻滚以后,尖嘴猴腮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脑袋爬了起来,四下张望,最终看向了圆墩墩,骂道:“他娘的!是不是你暗算我?”
一忍再忍,圆墩墩、终于爆发了,他挺了挺肚子,用极具优势的身材顶了一下尖嘴猴腮,高傲的仰头道:“你知道这叫什么吗?”
尖嘴猴腮一看就是被圆墩墩突如其来的气势震住了,他一腔怒火,最终只弱弱的问了一句:“什么?”
“你这叫——报应!”圆墩墩一字一句的说:“现世报!”
话音一落,局面瞬间扭转,圆墩墩迈着沉稳的脚步往前走,而尖嘴猴腮立在原地气得要死。
沐云溪很满意这个结果,而圆墩墩的表现也出乎意料的好。
果然少年人都是血性的。
只是有人藏得深,有人藏的潜罢了。
她不动声色的将灵丝抽回来,继续认真的跟着许蔓姝走。
到了前厅。
许蔓姝忽然转头道:“刚刚那个家仆说的没错。”
“什么?”这下轮到沐云溪没搞懂了,毕竟两个家仆说的话实在不少。
“报应啊……”尽管许蔓姝已经不能呼吸了,但她还是做了一个舒气的动作,然后继续道:“我始终相信这个说法,只不过到来的时间或早或晚罢了,但终归是逃不过的。”
这一瞬,沐云溪看见许蔓姝身上的怨气好像开始自己逸散了。
与此同时,沐云溪也意识到,许蔓姝现在的身体状况耳力也是极好的,就算不去偷听,那些窃窃私语也会落在她的耳朵里。
但许蔓姝刚刚竟全当作没听见,脚下纹丝不乱的往前走。
因为相信这个说法,所以她努力克制着自己;因为相信这个说法,所以她一直在努力的等……是这样的吗?
沐云溪心底微微酸涩,她上前两步,将手搭在了门环上,对许蔓姝示意道:“进去吧。”
然而,她一将门推开,对上的不仅是沈卿淮的脸,还有柳文清的脸!
柳文清脸上的喜色完全隐藏不住,没有人知道他看见许蔓姝的魂魄,被沈卿淮从沐云溪身体抽出来那一刻,心情有多么激动。
柳文清甚至连话都说不来,甚至连自己被设计了都不在乎,甚至连刚刚的堂审发生了什么都没怎么记住,因为他只想和他喜欢的姑娘,在好好说上几句话。
哪怕是道别也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