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沐云溪的记忆中，凌云宗的拜师方式很随意，顺利通过测试的弟子，可以自己选择去哪个峰求学，相当自由。

至于能不能拜峰主为师就要看运气了，虽说收亲传弟子的数量没有上限，但一般情况而言也就三五个名额，毕竟多了也教不过来。

而这几个少的可怜的名额，早就被那些出生便在宗门内的弟子抢完了，比如祁修文的儿子拜了沈卿淮为师，直接占去了一个名额。

像沈卿淮这种从宗门外收回去的亲传弟子，可以说撞了大运。沐云溪亦是如此，她当年是被沈卿淮收回去的。

沈卿淮掀起眼皮看了虞风一眼，不紧不慢的捏起一块桃花稣，放在唇边一口一口的啄，吃完以后他摩挲了一下指尖，将上面的碎屑捻下去，神色逐渐满足，淡声道：“随便你。”

“？”

沐云溪听见他这话一愣，照理说虞风那日口出狂言，沈卿淮不应该答应的这么爽快才对，甚至直接拒绝他。

看着那道起身离开的背影，沐云溪敛了神色，有些黯然的低下了头。

果然，在他的心里，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。

又是一出无人问津的······

自作多情罢了。

“喂，臭丫头。”虞风察觉到了沐云溪的情绪变化，杵了杵她的胳膊，小心道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
闻声，沐云溪抬头，望向了沈卿淮逐渐走远的背影。

不知怎得她的视线突然变的有些模糊，最终抿了抿唇，一言不发。

虞风这人吃软不吃硬，最见不得女孩子哭。

他瞧见沐云溪眼睛里闪烁的泪光，人瞬间慌乱起来，“你哭什么啊，我今天还没和你吵架呢。”他声音越来越弱，有些底气不足：“况且，就算我和你吵架，也没见你哭过啊。”

说的是人话？

沐云溪的泪水直接就划了下来，虞风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摸了一圈，就是没有摸到帕子这种东西。

他在桌布和衣袖间犹豫了一会，还是将胳膊伸了出去：“别哭了行不行，我给你道歉，以后再也不跟你吵架了，自己擦擦，别哭了哎！”

沐云溪看着眼前的胳膊愣了一下，说实话她并没有那么讨厌虞风，只要这小子不骂她什么事都好说，偏偏有事没事就要拿她说事，欠揍的不得了。

不过被虞风这么一闹，沐云溪心里那点不舒服淡去了许多，她哑着嗓子说了声“谢谢”，自顾自摸了张帕子擦脸。

虞风试图用聊天转移沐云溪的注意力，并自认为开了一个非常好的头。

他说：“你有没有想好去哪个峰学习？”

沐云溪收了帕子，直接掐死他聊天的欲望：“哪个峰都可以，反正不会选红蓼峰。”

“嗯？”虞风一懵，等他回过神以后沐云溪已经起身走了，连影子都不见了。

·

沐云溪离开后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，而是出门转上了街。

这个时辰街道早已热闹起来，小摊小贩将道路的两侧占满，各种小吃的香味在空气中散开。

沐云溪也不知道自己出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，大概是想随便逛一逛，用一张张路人的脸，把沈卿淮那张讨人厌的面孔从脑海中赶出去。

然而，她刚转出去不久，就和沈卿淮打了个结结实实的照面。

“······”

沐云溪扭头就想走，刚买完糖炒栗子的沈卿淮眼尖叫住了她，挪着慢悠悠的脚步堵住了他的去路：“跑什么？”

他的脚步看似很慢，但留下的其实都是残影，不过瞬息便闪到了沐云溪面前。

沐云溪往后退了几步，嘴硬道：“没跑，刚好要回去而已。”

“刚出来就回去，”沈卿淮指了指她身后的院门：“不如直接在院子里放风。”

沐云溪捏了捏手：“······”这人的嘴为什么这么欠！

“哭了？”沈卿淮注意到沐云溪泛红的眼眶，捏栗子的手一顿：“谁欺负你了？”

沐云溪扭头：“你。”

“？”

沈卿淮失笑：“小丫头，说话要讲理，天地良心，我可没欺负过你。”

“不讲理。”沐云溪干脆破罐破摔，瞪着他说：“就是你！”

“行吧，”沈卿淮手掩在唇边笑出了声：“那就是我。但我也想给自己伸个怨，你们大早上咳来咳去，我都没吃饱，这事怎么算。”

沐云溪看了看他手里满满一袋糖炒栗子，又想起被他吃下去的豆花和桃花稣，哼声道：“吃这么多，怎么不撑死你。”

“······”

沈卿淮脾气好，佯装生气道：“谁教的你，也太没大没小了点，入了宗，我一定嘱咐戒律堂的人，在教你规矩的时候要仔细点。”

戒律堂是主峰辖下的设置，为了让宗门弟子们有个人样，每年都会派人去其他几峰教规矩。

说实话，沐云溪上辈子从来没上过戒律堂的课，这事传到沈卿淮的耳朵里，他也只是随口敷衍两句“知道了，我会好好管教她的。”从来没有真正下手管教。

所以沐云溪现在的没大没小，都是某人自己教出来的，怪不得别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