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云溪先前内视的时候,只是怀疑这幅身体天生金丹。
如今有了沈卿淮的话,便十分确定了。
不过,她并不敢大方承认,因为内视之法听起来简单,用起来却极为高深的术法,就算是散修,身旁若无高人指导也断然不敢轻易尝试。
倘若灵力窜脉,轻则打结重则寸断。
但沐云溪本身就是高人,别说内视,就算去给别人外视都可以。
可她偏偏坦然不了。
一来容易暴露,二来她现在这身份上哪找高人去。
倘若她背后真有高人,还至于躲人家马车里逃难?
拿脚趾头想都不可能。
在心里长吁短叹了一会,沐云溪立刻装出一副吃惊的不得了的浮夸模样,道:“天生金丹?我的天啊,仙尊可别玩笑我了,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!”
世上当然有这样的事,她上辈子就是天生金丹,只不过这种情况少之又少,万里难寻。以至于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是无稽之谈,不可能的存在。
“我没必要玩笑于你。”沈卿淮神色认真:“而且,我曾有一徒,便是天生金丹。”
沐云溪哑然了一下,不知道他是怎么好意思拿她举的例子,而后问出自己心中疑惑:“仙尊,我有一疑。”
沈卿淮:“问。”
沐云溪不客气开口:“仙尊既说我是天生金丹,又是如何判断的呢?总不能空口说白话,那我当猪筐吧。”
她上辈子虽知自己天生金丹,却一直是听沈卿淮说的,而她后来学会内视之术,百般观察,也看出不来那飘在丹田里的玩意和旁人有什么区别。
要不然,她看见娄巧体内的金丹以后,也不至于处在怀疑阶段了。
沈卿淮听到她那“筐猪”的言论禁不住笑了起来,而后轻咳一声,道:“告诉姑娘也无妨。后天结丹者,丹内只有一枚灵核。天生金丹者,丹内,”他故弄玄虚的停了一下:“双生灵核。”
灵核是金丹内最为精华的部分,倘若丹碎灵核存,还可以重拾修仙问道的机会。如若灵核碎,那可比经脉寸断还要严重,这辈子都再无修仙的可能了。
这些沐云溪都知道,唯有一点不解,她问道:“莫非,金丹也可以用灵力探查?”
“自然。”沈卿淮遗憾道:“只不过,曾经有人在探查金丹时,因为灵力失控不小心把自己的金丹弄碎了,大家便觉得此法不可行,不愿再用。渐渐地,知道此事的人越来越少,天生金丹的说法也就跟着消失了。”
说到这,沈卿淮微微摇头,脸上挂了几抹“叹猪”的神色,道:“其实金丹远比想象中要结实,除非故意而为之,不然根本不可能碎。但那人失误以后,一个两个便心惊胆战胡乱言语,传着传着就变成了金丹不可查,碰之即毁。”
沐云溪暗自点头,觉得沈卿淮的话十分在理,倘若金丹不结实,打架的时候照着丹田的位置随便来一拳,金丹不就碎了吗。
可至今她也没听说过,谁因为这个碎了丹,基本都是被人故意震碎的。
不过……沈卿淮口中之事怎么听,都不像近十几年发生的,不然她怎么可能不知道。
“仙尊,”沐云溪好奇道:“这事什么时候发生的,为何我没听说过?”
“姑娘,”沈卿淮挑了一下眉,并没有第一时间为她解答,而是道:“你的问题也不少吗,我既然回答这么多了,自然不介意再多答一个,你说是吧。”
“……”
是你个头!
沐云溪就没见过如此小心眼的人,她干脆睹气不听了,撂下一句“叨扰仙尊了”,便夺门而出。
为了防止有人贸然闯进来,沈卿淮在门上打了一道禁制,遴选时只可从里开,不可从外推。
一直守在门外的祁修文见门终于开了,他当即就想冲进去好好说教沐云溪一顿。
谁料,开门的并不是沈卿淮,而是沐云溪,她还顶着一张小黑脸。
反观沈卿淮,脸上挂着欠欠的笑容。
为什么这两个人遴选过后,神色调了个个儿呢?祁修文着实想不明白。
他刚想问缘由,就听沈卿淮截胡道:“这事发生在我师尊年轻之时,你自然没听过,就连我也是从他嘴里听来的。”
沐云溪脚步顿了一下,在心里“哦”了一声,心道:师爷年轻时发生的事,她连胎都不是呢,上哪里知道去。
想完,她对祁修文客气的打了个招呼,便重新站到安静的角落里,等待通过之后的安排。
尽管能听到屋里谈话,但并不清楚,祁修文现下已经听不明白他们二人之间的交谈了。
这事?什么事?为什么他感觉这两人好像没正经做遴选呢?
“师弟……”你们怎么做的遴选?
祁修文刚喊了沈卿淮一声,就听他自言自语的咕嚷了一句:“小野猴,脾气还不小。和她……倒是像。”
前半句轻松,后半句陡然沉重,就连神色都冻住了。
直接把祁修文的话冻死在了嘴中。
作为师兄,祁修文自然知道沈卿淮说的是谁,除了沐云溪再也没有别人了。
在三个亲徒和一众门生中,沈卿淮最宠的无疑是沐云溪。再加上他们年龄相近,只差了三岁,所以,与其说沈卿淮把沐云溪当徒弟教,不如说他把沐云溪当妹妹宠。
至少当年在各个峰主眼中是这样。
而沐云溪那丫头的性子本就野,让沈卿淮一宠,直接变成了疯。尽管如此,沐云溪并不人招人讨厌,相反她疯的有分寸,很是让人喜欢。
只不过后来出了她“走哪死哪”的事,才无人敢靠近她,甚至连红蓼峰的人都是这样。因为沈卿淮的第二个亲徒,在和沐云溪一起历练的时候死了……
想到这,祁修文便不在往下想了。
他细致的观察沈卿淮的表情,小心道:“师弟,要不明天在继续遴选?今天就都到这?”
“不必,”沈卿淮淡声道:“明天要着手准备你嫁人的事了,没空。”
“……”
一提这事祁修文就想死,他闭了闭眼睛,痛苦道:“能不能别总是说这事?你师兄我的脸都没地搁了!”
“下一个……你吧。”沈卿淮随手点了一个准备好的人,扭脸对祁修文道:“师兄,就算我不说,等到了办礼的时候,早晚会人尽皆知,我现在只是帮你提前熟悉一下。而且,最苦的其实是我,还得给你筹备嫁妆!”
“沈!卿!淮!”
祁修文忍无可忍,直接一嗓子吼了出来。
他拦住那准备进行遴选的人,自己闯了进去,门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关上了,紧接着传来喋喋不休的骂声。
不过,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,沐云溪听了都不知道多少回了,以前在宗门的时候就这样,沈卿淮总是能给她这位师伯气疯,直接去他的风度翩翩,憋不住了。
但对于第一次见这场景的人而言,效果就相当客观了。
瞬间多了一院子的呆头鹅,茫然的看着那紧闭的房门,站在原地不知所措。
“你个王八孙子,懂不懂尊重师长!我他娘就算不是师,也好歹是个长吧!”
“你说,你一天到晚的毒我,是不是想给我毒死了,好自己上位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