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云溪缓过来以后,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怼向了沈卿淮。
她的神色只能用复杂来形容。
里面夹带着些许怨怼,毕竟这是她曾经最信任的人,最后却送她下了地狱,虽然没下成。
余下的那些情绪则是不知所措,因为沈卿淮生前待她极好,倾囊相授,毫不保留。
而且他每次得到点什么东西,都会给亲徒分发下去。
沐云溪一直以为,几个亲徒都是一样多的。
直到某一次,新收的小师弟兴冲冲的拿着东西来找她展示,沐云溪才发现沈卿淮每次给她的东西,都要比别人多一些。
就像是某种无声的偏袒。
所以她再次面对沈卿淮,真的很难保持一颗平常心,甚至想揪着他的领子质问:“你为什么不相信我!屠城那种事怎么可能是我做出来的!你相信我一下就这么难吗?!真的不是我做的……师尊……”
想到屠城之事沐云溪就觉得委屈甚至冤枉。
其实她杀的那个人才是屠城的凶手,而且她当时想的是:擒住那个人回宗门问审。
谁料那个人见有人赶了过来,便自己撞了上来,嘴里发出咕咕浓浓的笑声。
陷害之意昭然若揭!
但当时根本没有人愿意听她解释,那种情况她也解释不清楚。
可以,没问题,这些都无所谓,她能忍受所有人的不信任,唯独沈卿淮不行!
大概是被宠坏了,以至于她每次面对沈卿淮,都带着几分任性与娇蛮。
因此,事情发生后,沐云溪下意识觉得沈卿淮会信任她,会袒护她,会帮她洗清冤屈……到头来只有毫不留情的一剑。
那个瞬间她真的又恨又怨,沈卿淮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她!
为!什!么!
可反过来想想,这个世界上,没有人天生欠谁的,也没有人天生就该做某件事。
沈卿淮之所以对她好,可能是因为她是他的徒弟。而那些偏袒,则是因为她是他的第一个徒弟吧。
如今,她应该认清现实了,那一剑就当还他的教导之恩了。
……自此两不相欠。
不过,既然拥有重生的机会,她必然要重回凌云宗,还自己一个清白。
为什么一定要回凌云宗,因为那里有这件事的卷宗。而且以戒律堂的办事风格,一旦有宗门弟子犯事,他们会事无巨细的去调查,待罪名清楚以后再定罪论处、封藏卷宗。
按理说,查的这么细应该不会出差池,可怪就怪在,戒律堂当年调查出来的每一条证据,都在将她往死路上推。
她记得,戒律堂当时查这件事的时候,没有遇到任何阻力,仅三天便证据确凿了。
这感觉,就好像有人刻意把这些东西摆在了他们眼前,逼着他们给她快点定罪,偏偏又找不到丝毫的纰漏,再加上流言蜚语的迅速传播,最终只能定罪。
然后沈卿淮横插一脚,成为了那个行刑者·······她真是,无话可说!
倘若真有人在推动这件事,那就是抱着弄死“她”的心来的,可她兢兢业业的诛邪除秽,也没得罪谁啊。
沐云溪实在想不明白,所以她必须把这件事查清楚。
若她要查这件事,必须要从当年的卷宗入手。而且说句实话,死了这么久,一些具体的细节她也忘了······真得借助点外力。
“姑娘,”沈卿淮见人瞅着自己发愣,于是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,问道:“你没事吧。”
沐云溪脸色苍白,但因为妆容的原因根本看不出来,她微微摇头,压抑道:“没事。”
“那就好,”沈卿淮舒了一口气,轻松道:“你又是吐又是发呆,我差点以为自己这张脸吓到你了呢。”
沐云溪借着佩剑散发出来的光芒,打量沈卿淮。
由于修仙的缘故,普通人的生命得到了极大的延长,甚至连衰老的速度,也变的异常缓慢。
再加上他丹成的年岁极轻,以至于样貌十五年如一日,没有丝毫的变化。
那张无论男女都会嫉妒的脸,看了以后,大概只有惊艳,哪里会有惊吓。
不过以她对沈卿淮的了解,话说到这里绝对不会结束。
果然,沈卿淮继续道:“但以我的相貌,应该也不至于恶心到人。毕竟我每次照镜子的时候,都有那么一点心动。”
沐云溪:“······”
这男人也是十五年如一日的不要脸!
沐云溪:“你——”
“等会再说!”
她刚想说“你一个修士怎能如此厚颜无耻”,就被沈卿淮急声打断了,只见他提起佩剑背于身后,警惕的凝视着马车门口的方向。
沐云溪瞧着沈卿淮的背影,很想说一句:“你别这样拿剑站着,尤其是剑气锃亮的时候,实在太像普通众生的佛祖了,头发一剃,大概就八|九不离十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