炎魔被下了禁咒,不会真的伤到人,可如果频死状态,另当别论。
那一瞬间,她后背的寒毛都竖起了,吟咒对敌已然来不及,只好祭出长剑,反手向后使力——“嚓!”一声闷响,火气消失了。
“啊,什么?”舒岑呆呆地看着手中才刺出一寸的剑锋,惊魂未定。
身后,一柄古气盎然的桃木剑钉在炎魔尸体上,驱邪之力和精纯剑气萦绕其间,不多时,就将中剑的魔物化成一缕烟灰。
温辰越过她,握住桃木剑柄,微一用力从入地半尺的缝隙中拔了出来,甫见天光,上面的魔物污血就消失殆尽。
上古有剑名却邪,妖魅者见之则伏。
人人皆道却邪乃越王所铸八剑之七,采昆吾赤金,大火淬成,谁能想到,真身竟会是这么把不起眼的桃木剑?
呵,可怜如此神兵在自己手里,也落得只能斩些低级魔物的凄惨。温辰眉间覆上一层落寞,旁人看来,不知所以。
“温公子,多谢……我太大意了,实在是不好意思。”舒岑刚才差点没命,却并没有像平常小姑娘一样娇气地哭或者闹,只白着脸,声线不稳地检讨着自己的失误。
“不,是我的问题。”温辰摇摇头,自责道,“接下来善后的事情我来做,你跟在一丈外接应就好。”
他将却邪反手擎在腰侧,身子正要转圜,小腿边突然一痛,焦灼的触感油然而生!
火!一瞬间,炸连环炮似的,从他脚底开始,烈火围了整整一圈——这根本就是被人预先下好的陷阱!
他瞳孔一缩,蓦地向后撤退三步,谁知那火粘人得很,猫耍耗子一般,粘在他衣摆上,跟着一起动。
温辰惊慌失措,混乱中向方才站立的地方横扫出一片剑风,风起天阑,带动着方圆数丈内的岩石沙砾滚滚而去,宛如瀚海里盛大的沙暴。
不够,这些不够,这些远远不够!
脑海里影影绰绰都是那夜燃烧着的剪影,松枝上的火星掉下来,点着他背后的衣物……
炎魔攻击是有预判的,到底好一些,可这火苗却像鬼魅一样,不知何时挨上了肌肤,甩也甩不掉。
一年前的那一场山火是难醒的噩梦,让他神智一度失控,不要命地挥洒着自己所有能够带动的剑气,与那邪性的火苗抗衡斗争。
不远处,孟岳站在高地上,操控着邪火:“哈哈哈哈哈兰姑娘你看他胆子是有多小,连那么点火都怕!”
“好傻,跳起来猴子似的。”旁边兰薇薇扑哧一声笑出来,奇道:“不对呀,他一路上不是挺镇定的吗?”
“害,装的呗,随便埋伏个小流火就能破功,一点惊吓都受不起,跟养在深闺里的小丫头——”孟岳正努力嘲讽着,忽然一道锐利剑气劈空射过来!
他也是灵活,庞大躯体一扭,像被炮仗炸了似的,往一边扑去,这一扑还不算完,后边紧跟着唰唰唰七八道剑气,一道比一道狠毒,炸得他逃窜连连,丧家狗一般。
“哎我说温辰,开个玩笑,开个玩笑都不行吗?!你激动个哪门子?”孟岳抹一把脸上的黑灰,咬牙切齿地扔了一个大炎爆过去,轰一声,在地上炸开个大坑。
温辰一个翻身,鹞子般避开,衣角擦过炎流,带起一串火星,神色冷厉地扑过来,木剑却邪舞作一团梨花,将对方施展出来十数道火流一一劈开,几个起落,就追到了近前。
孟岳见势不对倒抽口气,挥舞起朴刀法器与却邪一撞,登时吃不住剑上的大力,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。
“姓温的你疯啦!”他捂着因不愿硬碰硬,而发出脆弱哀鸣的朴刀,怒吼道,“出门没吃药还是怎么着,想死早说话!”
温辰秉承着他打架时一贯的哑巴作风,睬都不睬孟岳,一击得手,立马二三四五击连着跟上,斜刺,上挑,劈杀,像头凶悍无匹的雪原狼,不顾一切要将对手毙于剑下。
法修最怕的就是被人近身,但若是对方灵力低微,且自身人高马大,那就是另一回事了。
眼见又是一剑落下,孟岳狼狈地在地上一滚,堪堪贴着剑锋过去,借着背对温辰的机会,他在刀上抹了把灵火,双手扣着,从下而上,奋力砍去。
这一招温辰早已料到,冷笑一声,凝聚全身剑气于锋刃之上,毫不退缩地迎难而上!
“咣!”木剑和朴刀同时发出铮鸣,前者颤抖,后者刃上崩出个缺口,剑气和灵火叫嚣着,谁都不让谁,燎原一般往对方兵刃上灌去。
温辰的灵力到底逊了许多,手腕撑不住暴击,木剑脱手落地。
“哈哈哈哈哈——”孟岳大笑,然而下一刻,朴刀就在他的眼皮底下,从刀锋中间的缺口裂出一条细缝,咔咔咔几下,风卷残云似的扩散出去。
他再也笑不出来了,因为刀……断了。
孟岳看着自己那只剩下刀柄和一半断刃的法器,眼如铜铃,怒发冲冠,甩手抛了断刀,一个虎扑将温辰压在身下:“好哇,不知道洒家杀猪出身?你个小白脸敢断爷爷的家伙,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!”
言毕,他抡圆一拳旋风般砸下,温辰脖子一扭避开,头侧留下一个半寸深的拳坑,至此,他们彻底抛开武器,决心一对一肉搏分个胜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