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刚热了个球的身,就照方才那架势,再来三十招,他绝对顶不住,这会儿不过是履行着胜利者特有的无耻权力,大喇喇地鞭对手的尸。
“……”温辰闭着眼捂住胸口,西子捧心似的缓了一会儿,问,“你怎么做到的?”
“我怎么做到的?当然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,别人吃饭睡觉我练功,别人谈情说爱我也练功……”叶长青天生是个损人,明知人家问的是什么,偏不说,扯了大堆没用的,末了还惋惜地摇摇头,“唉,要不是这样,俊朗如我能剩到这个年纪?你岁数小不知道,当年给哥写情书的女修从折梅排到昆……”
“你刚才禁我灵力用的什么招?”温辰冷冷打断,他不想听这人扯什么风流艳史,只关心自己到底因何而败。
“哦,你说那个呀。”叶长青恍然大悟,一颔首,谦逊道,“雕虫小技,不足挂齿。”
“……”温辰终于觉出,跟他认真说话就是个错误,拖着酸软的手脚爬将起来,小心地踩过湿滑的石头,结果没走两步,一阵奇怪力量袭来,似是在他体内开了一个旋涡,顿时所有力气全被吸了个空。
他两膝一颤,非常不争气地向施术者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。
“温公子这是做什么!你我平辈相称,不用这么客气。”叶长青悚然道,像是完全不知情被惊了似的,但他悠游的神态动作又分明写着——老子就是搞你,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不能怎样我。
温辰一抬眸,目中有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煞气,冷森森道:“我再问你一遍,刚才那是什么招数?”
“……”这一次,叶长青无语良久,攥扇子的手都不得劲了,他心想,这小子是野兽吗?除了冷冰冰不理人,就摆出一副杀他全家,磨牙吮血的臭脸,人活着,多笑笑不好吗?这么苦大仇深,他活得难道不累?
他俯下身,用扇柄挑起温辰下巴,揶揄:“不是我不想告诉你,是因为那招的名字实在不大美观,说出来怕你生气。”
后者小大人似的:“无妨。”
“爽快。”扇柄拍了拍他脸,叶长青笑靥如花,“那招名叫捆蚯蚓,是哥从遗失的古代刑讯秘法中参悟出来的,施展要求特别苛刻,吟咒时间特别长,咒文难记就罢了,最要命的是中间还不能断。”
“想学吗,叫哥就教你。”
“……”温辰哑巴了,倒不是为捆不捆蚯蚓,而是因为后面那几句——吟咒时间长,中间不能断。
看他神情川剧变脸似的精彩,叶长青只想挂串鞭炮,庆祝一下:小鬼啊小鬼,终于弄明白你哥刚才就是糊弄你玩儿呢,心思根本没在那?
太迟了太迟了,现在哭也没用,我要的就是一击到位,彻底打垮你那膨胀到天际的自负心理——
“哥。”一声冷冷淡淡,又不乏稚嫩青涩的称呼响起。
“呃,”叶长青卡壳一下,半身不遂地低了低头,茫然问,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
“哥。”以为他不懂,温辰又叫了一声,这一次清晰无比,再是聋子也听清楚了。
“哦哦,咳。”叶长青单手虚握了拳在唇边遮掩着,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高兴,钢钉都扎不透的脸皮居然微微红了,他目光飘忽,讪讪道,“识时务者为俊杰,不错,不错。”
在他看来,让这傲慢的小鬼服软是件很不容易的事,原本做好的一系列攻伐策略,看来可以束之高阁了。
但其实后来想想,他当时应该是忽略了一点,温辰不是傲慢,而是单纯的不想与无关且无聊的外人有任何接触。
换言之,在这孩子被过分约化了的头脑里,并没有傲慢和谦虚这二者的概念,他认可的就两个字——强者。
从前,温辰觉得折梅山这位年轻长老就是半瓶子水,靠耍花招起家的,那现在就不一样了,叶长青在他这里的意义变了,虽然无聊还是很无聊,但至少不无关了。
认识到差距,有东西可学,就够了。
当然了,这些在年少的叶长青眼里,全被曲解成了,自己超凡的人格魅力征服了这个患有交流障碍病的少年。
他成就感斐然,挑逗道:“再叫两声来听听。”
温辰讨价还价:“我叫了你就教吗?”
“嗯呢,你想想我什么时候骗过你?”刚刚才阴过人家的某人大言不惭。
温辰不在意,跪得笔直,乖乖道——
“哥。”
“哥。”
“哥。”叫完后,他微微扬头,小脸俏生生的,“够了吗?”
“够了够了。”再多要上头了,叶长青活像偷了腥的猫,眼睛弯成两条线,舌尖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,这样子像极了……十一年后的他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