担忧司马元璋生出事来,花翥附身在他耳边道:“少爷,不喝酒?”
“对,喝酒。张兄,秋光正好。既然已将袭击者抓捕,那么你我二人同游,切莫辜负了秋光——”司马元璋眉梢微扬,声音微扬:“辜负了那两位美人。”
花翥惊愕。她本以为司马元璋会大发脾气坏了极坏,却不想此人竟临时改了方略!
飞了一眼,司马元璋眼神与之前毫无不同。甚至笑意也浓烈了几分。他越是这般,花翥越相信他起了杀心,不是对张小太岁,而是对这对父子。
前几月东方煜评价司马元璋时曾说,此人聪慧,但做事从不喜深思,想到便做。这是他最大的优点。
也是他最大的缺陷。
花翥不知他会如何行事。跪在地上的丁戜眉梢也微微皱起。
两人却也心照不宣,不打草惊蛇。
司马元璋暗布落网,张小太岁浑然不知,喝令手下带人将被关押在柴房的母女押入马车中。
“本少爷要与司马少爷好生玩乐一番。”
日头中尚且保留了一丝太阳的余温。
张小太岁带着两辆八驾马车和二十余个侍卫。浩浩汤汤,气势极盛。
上车前再度得意宣扬起他那个当县太爷的爹正准备加收地税,招兵买马。
见司马元璋一脸羡慕愈渐得意。
司马元璋却轻车简从,除了马车与马夫,身边只有易容的花翥和两缸美酒。
花翥甚是恭顺地坐在司马元璋身旁。待马车前行才压低声音问司马元璋意欲何为。
“给这个嚣张跋扈的家伙一些教训!”
“可这与我们今日所商量之事截然不符!还有那对母女……”
“师姐,小弟自有安排。师姐想做的事,小弟一定会帮你做到,但小弟毕竟也是司马家的人。”
花翥听出他言外之意。
这张县令又增收关税,又招兵买马,已有争霸之心且全然不愿做任何掩饰。
若要动手这张县令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司马家,故而司马元璋第一时间便想到斩草除根。
马蹄声哒哒,窗帘微微颤动,偶有一道光寻到漏处落在司马元璋的面上,跳得欢跃。
他眉头却狠狠拧成一团,眸光收敛,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动。
花翥越发忧心,这么短的时间,这司马元璋真能谋划出最优的办法?
可若是直接杀了张小太岁势必激怒张县令——以这对父子的脾性,张县令难道不会在汀丘城中闹出一场残杀?
司马家不过五百家院,如何与之抗衡?
花翥想到了永安城。
豪强相争,苦的是百姓。
唯一让她心安的是前几日收到飞鸽传书,东方煜这两日便会回来,若不是闹出马大夫妻女的事,花翥本打算等东方煜归来再决定如何对付那张小太岁。
“师姐,小弟心中自有定论。”司马元璋由始至终只有这一句话。
一行人这便到了汀河上游的一处凉亭。
秋色正好。
那张小太岁的手下在桌上摆放好各色食物,司马元璋拿出美酒。那对母女被五花大绑丢弃在地上,她们口中塞着白布,眼睛红肿,眸中满是对即将发生的事的恐惧。
不需要张小太岁开口,他那群手下便背对着凉亭围成了一个圈,加上车夫共二十三人,每人都披着黑色的披风,只要那张小太岁一声令下,他们便扬起披风构建一密不透风的人墙,挡住墙内的龌龊事。行事甚是熟练,一看便知是老手。
花翥依旧做出恭顺的下人模样。站在一旁小心翼翼伺候两位少爷。
那张小太岁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,盒中是数十枚黑色的药丸。他说此药极好。
“贤弟可愿尝试?”
“不用,小弟来此是为了与张兄说一些正事。张兄可记得那日抱琴的女子。”
那张小太岁的眼睛登时亮了不少。
心登时被提至嗓子眼,花翥垂首,揣摩着司马元璋的用意,寻思着自己的退路。
“我有那个女子的消息,张兄若要知晓便得答应小弟一个条件——放了这对母女。”
“若我放了,你不说——”
“这户人家就在汀丘,还能逃得了不成?张兄不觉放了又抓更有趣味?何况,那抱琴的美人近在咫尺,张兄却要在这对母女身上浪费体力?”
短暂思索,张小太岁大笑着放人。司马元璋让那对母女上了自己的马车,由他的人拉回汀丘城。
张小太岁的人面有不悦,却又不敢出声。
张小太岁等着答复。
司马元璋气定神闲,让花翥点燃小火炉,炉中炭火星星点点,炉上温了一壶酒,酒水微微冒着热气。
花翥立在一旁帮着斟酒。手露出衣袖,枯黄如树皮。东方煜曾说易容容易,不管是何人,只要略微学几招便可招摇出门,但若要登峰造极,细节便极为重要。
两杯酒后,张小太岁再度问起那日抱琴的绝色美人。
司马元璋嬉笑。轻声道:“远在天边,近在眼前。”
花翥后背冒起细密的汗珠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