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,韩王宫。
朝食撤下后,小韩王抓着祝凌的手,满脸可怜巴巴:“可以不走吗?”
昨晚知道这个消息后,小韩王如遭晴天霹雳,这半个月以来,他已经习惯了祝凌的存在,突然听到她要走的消息,第一反应就是不愿意。
祝凌揉了揉他的头,温柔地拒绝了他:“以后有机会,我就回韩国看你。”
小韩王短短的人生中在乎的人很少,也几乎没有遇到过别离,如今面对这样的事,眼泪就渐渐漫上了眼眶。
“人总是要分别的,没有谁可以和谁永远在一起。”祝凌轻轻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,“不要掉金豆豆哦。”
“哦。”小韩王用袖子擦擦眼泪,眼眶有点红,“那、那你今天什么时候走呢?”
听到小韩王的问题,祝凌抬起头,此时殿门大开着,能看到门外旷远的天空,有一个小点儿从天边出现,由远及近,一只雪白的兀鹫拍打着翅膀优雅地落到殿前,在清晨的阳光下,它的每一根羽毛边缘都镀着一层柔和的金光。
蓬松、优雅、漂亮———就是它给人的第一印象。
祝凌对着它招了招手,于是兀鹫颠颠地迈着小碎步跑到了祝凌身边,将脑袋在她掌心里蹭了蹭,看起来十分聪明的样子。
“好大的鸟呀!”小韩王震惊地睁大了眼睛,“它好聪明!”
韩妙和霍元乐的目光也随之看过来,他们今日是来给祝凌送行的,之前任小韩王歪缠着她,也是想在离别前让他们最后再多相处一会儿,兀鹫飞过来时他们就确认出了它的品种,但这个颜色......
韩妙往前走了几步,和这只雪白的兀鹫拉近了距离,她微微弯着腰,看它灵动的表情:“这是蓬莱饲养的?”
虽是问句,但她心里已经有了肯定的回答。
“当然。”祝凌微笑着回答她,“蓬莱飞鸟走兽为云气所化,色皆纯白,所以来接我的兀鹫,自然也是这个颜色。”
祝凌说话的时候,这只兀鹫特别配合地“嘶”了一声,完全看不出来不久前和她大战三个时辰的倔强。
“可是———”震惊过后的小韩王满脸疑惑,以至于脸像一只皱着的包子,“它要怎么带你回去呢?”
———他问出了小肥啾从昨天半夜到现在的同款疑惑。
“出去就知道了。”祝凌率先走出打开的殿门,小韩王、韩妙、霍元乐都跟在她的身后。因为祝凌昨晚特意交代的,这座宫殿前没留什么人,只清出了一大片空地,雪白的兀鹫飞到了空地的正中间,偏过头来:“嘶嘶———”
极其灵动,像是在催促什么似的。
“我得走了。”祝凌说。
“等等———”这次开口的是韩妙,“把这些带上。”
她将挎在臂弯的包袱提在手中:“我知道你不在乎外物,但出门在外,总少不了这些世俗的钱财。”
“若是......”韩妙脸上浅浅的笑容慢慢淡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真的神色,“若是你在蓬莱呆不惯了想要入世,韩国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。”
她说这话时霍元乐没有反驳,证明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。
“若真有这一日,我就来投奔你!”话都说到这份上,祝凌也不矫情,径直接过那包袱,“只要你不担心我的能力没你想象中的厉害。”
“那又有什么关系?”韩妙微微仰着头,她的语气轻松而自然,“只养一个你,韩国的江山还绰有余裕。”
“听起来倒不差!”祝凌弯着眉眼,困在笼中的飞鸟终有一日要飞向高空,没有什么能束缚她自由的灵魂,她永远洒脱,永远自在,“那便这样说好了。”
她拎着包袱,脚尖一点便落在那雪白兀鹫的背上,兀鹫展开翅膀,横铺开来有两米多长,泛着寒光的喙与爪,有种食肉猛禽所特有的锋利感,但雪白的羽毛根根分明、层层叠叠覆压,却在威猛之中透出种别样的仙气来。
它拍打着翅膀从地面飞向天空,渐渐升高的猛禽极其引人注意,于是宫阙之中议论四起,在脱离宫墙之际,它背上的人回过头来,风吹动着她的发丝与发带,在风中翻卷飞扬。这一刻,她身上的侠气淡了,似生出了仙气,好像是落于凡尘的仙人,终要归去:
“天下无不散之宴席,会后有期!”
雪白的兀鹫载着人影越飞越高,越飞越远,最后消失在天地之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