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头随着那辆马车前进,马车悠悠地穿行在道路上,路边是三三两两的书生、是挑着物品叫卖的货郎,市井间的热闹如一幅画卷缓缓展开。
马车里,一个稚嫩的声音问:
“哥哥,你在看什么呢?”
“没看什么。”车里的另一人似是笑了一声,“阿英,背到哪儿了?”
“唔......”女孩的声音顿了一瞬,然后乖乖接着刚刚断掉的继续背诵,“......云腾致雨,露结为霜。金生丽水,玉出昆冈......”
清脆的背诵声与周围的声音夹杂在一起,渐渐流淌成了曲调。
马车经过茶楼,茶楼的二层,有懒散的声音:“你就这么看好这小子?”
窗边有人素色衣衫,眼睫低垂:“良才美玉,自是动心。”
声音渐渐飘远,镜头里的颜色旋转、拉伸,变成一扇木制的门。
门被推开,噪杂声瞬止。
门外的人走进来,美如冠玉,面似堆琼。他修长的手从案几上不急不缓地执起一柄木剑,剑花反转,剑尖向前,指向人群中脸色煞白的蓝衣公子。
“女鬼丽娘,若有冤屈,便叫木偶点头,流水结冰。”
木偶颔首、活水化冰、纸花染血......最后统统化成围在那蓝衣公子身边的火焰。
执剑的人脸上是胜券在握的笃定。
“天理昭昭,报应不爽。多行不义,自取灭亡。”
说话时火焰跳动,似在应和。
他收剑转身,右边眉骨处赤色胎记艳丽,如牡丹欲放。
而后他的背影虚化,融入一座云雾缭绕的山里,镜头拉远,云雾间隐约有学院的轮廓。金乌破云而出,光线炽盛,照得视线一片雪白,雪白之中,有墨色字迹———
[君是何人?]
无人回答。
转瞬,这行字迹灵动起来,变成了奔跑的小狐狸,一头扎进了棋盘里,化成了黑色的棋子。
老者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:“小子快过来,我们两赶紧下完,我还赶着睡觉呢!”
镜头之中,黑白棋子你来我往,似刀光剑影,拼杀激烈。
忽而,老者啪地一声放下棋子:“臭小子真是心里没点数,以为我看不出来?”
“天下‘弈’之一道能胜过我的,不超过五指之数。”老者的声音得意洋洋,“现在又多了一个你。”
而后画面一转,落入了“三尺桐”的木签里,视线以签筒为圆心扩大,朱红的亭子中,软烟罗的轻纱间,有着锦绣的女先生,姿态懒散:
“你弹一曲,令我心神振奋,困倦全消,便算通过。”
亭外的士子颔首,修长的手指搭上琴弦,拨动之间,琴音倾泻。似有光阴在琴声中流转,有酒在月下共醉,有花开得尽态极妍,有纵歌的狂士在书写金玉文章。
一曲终了,余音绕梁。
“还不够。”女先生撑着下巴,“你还有一次机会。”
镜头靠近,那士子不怒不恼,只是手指再次按上琴弦,嘴角勾起一抹笑。
在第一个琴音乍起之时,镜头突然暗了下去,再亮起时,只见那人侧脸清雅,腰间多了一枚“音”字木牌。
从这一刻开始,画面飞速切换———
一会儿是胖胖的先生在校考那名士子,一会儿是面色严肃的夫子与他提问,一会儿是他在山顶将出口成脏的人怼得哑口无言......所有的片段都以蒙太奇的手法呈现,最后定格在力压全场,一举夺魁的画面。
而后,那画面中的金乌大亮,化成灯盏里明亮的烛火,照亮半张如玉的脸庞,那士子在灯下翻书,指尖捻着薄薄的书页,镜头掠过他的手背,擦过他的指尖,如飞蛾扑火,落入了灯盏之中。
画面又是一片雪白,然后出现了同样的字迹———
[君是何人?]
这一次,有了回答。
墨痕淡去,新生的字刀头燕尾,笔力千钧———
[寒门学子,乌子虚。]
镜头撞入名字中,传来清脆的破碎声,画面开始出现五彩斑斓的光点。破碎声越来越大,玻璃碎片散了一地,紧张的节奏顿起。
满地玻璃碎片中,不时有画面的反射闪过———
有雪亮的匕首划破黑暗,在雪白的脖颈上刺出一线嫣红。阴冷似毒蛇的声音问:
“羌国公主乐凝,今在何处?”
有满天粉尘,惊天爆炸,碎石飞溅,熊熊大火,血顺着唇齿流出。
有飞马疾驰入城,以布料为凭,让神秘女子辨认它的主人。
有应天书院内的排查试探,书写字迹,衣衫脚印,斗智斗勇......
无数场景碎片融合到一起,最后定格在骑着马的士子回眸浅笑———
少年意气,神采飞扬。
......
紧张的节奏渐渐和缓下来,变成悠扬的曲调,镜头也变成航拍的视角,一大片营地绵延,穿着各国服饰的人如蚂蚁在其中穿行。
有九条车脊,尖角镂空雕花形似凤衔珠的奢华马车缓缓驶入营地,一只极美的手挑开了纱帘,流光溢彩的纱帘下,是惊鸿一瞥的人间绝色。
而后绸缎铺地,柱悬明珠,栏绕鲜花,美人摘下帷帽,倾国倾城,雍容娴雅。
镜头再一转,有人白马红裙,驭马飞驰而至,眉目如画,气势凛然,她从容勒马,声如珠落玉盘:
“羌国,乐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