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乐王萧煦要代替他的皇兄萧慎迎亲,对象便是夏国的玉姝公主。
“到哪儿了?”
萧煦从小憩里醒来,在前行的马车声中轻声询问。
宽敞的车厢中,角落里传来回禀的声音:“已越过萧国与燕国交界的城池,预计四日左右便能到达燕国的永宁城,等到达时,燕国秋狝也刚结束不久。”
“嗯。”萧煦应了一声,“皇兄已派人留下了白鱼作为替身,从我离开到回来这段时间,让他称病不出。”
那暗处的龙骧卫垂手:“是。”
“今日入夜,车队将行至晴坞,从晴坞的渡口向北直行入无定河,经韩入卫,卫帝的人会在闵裕城接应。”萧煦道,“此事事关重要,万不能有分毫差池。”
他的脸上并无笑意,亲王华服显得他整个人愈发挺拔:“且去准备吧。”
隐晦的命令被传到了车队的各方,知情的人都开始为了这次秘密离开做准备,萧煦坐在马车车厢里,隔着衣料摸了摸自己的心口。
在衣襟胸口的位置,放着一个紫色的、绣着鸳鸯的锦囊,里面装着一缕墨色的发丝。
———这是秋微临行前赠予他的。
君行既云远,我思日以长。思君无所遗,宝带双鸳鸯。
萧煦想起临走时的场景,桃花眼微微弯起。
等这次归来,他就可以娶自己心悦之人为妃了。
长乐王,长乐王妃。
会一同刻入宗庙,一同记于史书,生同寝,死同穴。
当年演了一场戏,却没料,假戏竟成真。
入夜,车队行至晴坞渡口边,开始进入客舍修整。
在夜深人静时,一艘小船从渡口的隐蔽处拨开如镜的水面,悄无声息向北,越过这片水域,拐入支流的无定河中。
而无定河的另一个方向,有一艘本应驶入燕国境内的船,早在两日前便已拐入到了这条支流里。这条逆流而上的船,船身上没有任何标识,夜晚时像行在水面上的鬼魅。
船舱的甲板上坐着一个人,满头霜色用一根银簪随意挽着,琥珀似的眼睛轻阖,膝上横放着一把弯弓,箭枝散落在周围,断喉箭的镞在月光下泛着不详的颜色。
他就盘腿坐在那里,不紧不慢地调试着弓弦。
谁也没有想到,本应去燕国的楚国国师扶岚,竟然出现在了通往卫国的水流支路上,准备全力狙杀一个人。
仿佛是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意,楚国的鹤台之上,观星台的檐角之下,橘色的火苗在左侧那盏琉璃灯中,无风自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