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凌一身血地回到羌国营地时,周啸坤差点被当场吓出心脏病。
他手里端着的茶杯一抖,些许茶水撒出来,浸湿了他的衣衫:
“你......你这是?!”
焦急之中,他连敬称都忘了用。
“太傅,这血不是我的。”祝凌解释道,“我......我顺手救了一个人。”
周啸坤:“......”
他震惊到几乎失语。
主要是他们公主现在这个形象,相当......惨烈。
发鬓凌乱,发簪歪斜,连脸上都有着一道凝固的血痕。红色的衣裙上有大块大块的暗色痕迹,衣摆下方全是泥土。
而她怀里抱着的那人就更凄惨了,身上的衣服被血浸透了,血混杂着泥土裹满全身,让人怀疑这人是不是从土里挖出来的尸体。
历经大风大浪的周太傅,也被眼前的场景镇住了,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,只能憋出一句:
“......这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?”
“太傅神机妙算!”祝凌赞了一句,“血迹的事......劳烦太傅帮我扫个尾?”
周啸坤:“......”
他额头突突地跳。
小公主在羌国时就有捡人的习惯,怎么到了其他国家的地盘,还变本加厉起来了?
但现在明显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,他只能憋住满肚子话:“明光卫呢?”
“明一光五我都派出去了。”祝凌在和四皇子燕君信告别后去射箭场地的短暂时间里,就给她们两个分配了任务,让她们完成任务后直接回羌国营地找她。
“您还不快点进去!”周啸坤瞪了她一眼,眼神里充满了无声的谴责,紧接着他大步迈出去,点了守在外面的铁衣卫去替祝凌处理后续。
吩咐完之后,他又走回来,微微提高了音量:
“溪娘!溪娘!”
“喊我干什么!”主帐旁挂着的帘子被掀开,一股不甚明显的药香从帘子后传来,穿着月白色侍女衣裳的溪娘脸上仍带着温温柔柔的笑意,但话语却是不客气极了,“怎么,太傅大人急着喝药?”
“倒也没这么急。”面对主治医师的心虚迫使周啸坤立刻将话题导向另一方向,“公主这边出了点事......”
溪娘眉一皱,疾步从隔间里走出来:
“有事还不直———”
她一出来目光便落在了祝凌身上,呼吸一窒,话当场卡在了喉咙口。
祝凌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乖巧的笑容:
“先救人,然后我慢慢讲?”
她并不认识周啸坤口中的“溪娘”,但想来能参与到出使这件事里的,必然也是太子的心腹之一。
溪娘的手微微颤抖,想她在外执行任务时,什么场面没见过———眼前这场面她真没见过。
同僚口中的小公主,心地善良脾气温柔,聪明可爱性格活泼,但这......是不是太活泼了一点?
她努力放平自己的声音:“您身上有伤吗?”
祝凌摇了摇头。
溪娘明显地舒了一口气,还好,不是她预料的最坏的情况。
“公主将人抱到隔间里来。”她直接掉头,疾步掀开了帘子,又回头对着想跟上来的周啸坤道,“你别进来,我过会儿给你把药端出来。”
祝凌跟着溪娘进了隔间。
说是隔间,其实也是一个面积不算小的帐篷,帐篷里东西不多,除了一个大药柜,一张大桌子和一些熬药设备外,只有偏角落的位置竖着一扇屏风。
溪娘带着她绕过屏风,屏风后是一张窄床,床边放着盆架和水壶:
“公主将人放这里。”
祝凌将自己抱着的人放下来。
溪娘立刻上前查看这人的情况,手一搭上脉搏,她就倒吸了一口凉气:“这求生的意识也太强烈了。”
常人这种脉相,早就去见阎王了。
她给手下这人把完脉,又轻轻地掀开了她背后的衣服———祝凌放人时是将她趴着放的。
背后鲜血淋漓,完整些的肌肤上全是青紫肿胀的痕迹,一直蔓延到腰下的部位。
“这是要将人活活打死啊。”溪娘眼中闪过一丝不忍,“难为她能撑到现在。”
溪娘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白瓷瓶,从里面倒出一个颜色诡异的药丸:
“五脏六腑都有损伤,还被人灌了毒药。要不是有一股内力给她吊过命,求生意识再强也没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