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轻歌摩挲着被祝凌塞到手里的荷包,眼神复杂难辨。她抓着荷包的指节用力,过了好几秒才慢慢放松下来:
“乌魁首对燕国王室的传闻,可真是兴趣不小。”
“这又不是什么太隐秘的事。”祝凌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,“生死无常,还请公主节哀顺变。”
节哀顺变?
燕轻歌眼神微微涣散了一瞬。
她突然意识到,距离当年......已经过了整整十年了。
十年啊......
人短短的一生,能有几个十年?
她忽然就失去了交谈的兴趣,只觉得无比疲累。
“乌魁首可还有疑问?”
祝凌摇了摇头,拜现代大量电视剧和小说的狗血套路熏陶,她心里已经整理出了两个最有可能发生在燕轻歌身上的走向。接下来,只需逐一验证即可。
燕轻歌从祝凌对面站起来,她其实很瘦,略宽的公主服饰并不是那么合身,面容柔和的时候,整个人看起来极其怯懦与胆小,但只要对上她的眼睛
那双黑沉的、仿佛背负了什么巨大的、无法言说的痛苦的眼睛,就能知道这幅苍白皮囊下,藏着一个怎样坚韧的灵魂。
祝凌突然对她笑了笑,带着某种了然的意味:
“公主主不妨耐心一些”
本来已经准备走了的燕轻歌突然回首看她。
燕轻歌和祝凌之间只隔着一张桌子,属于乌子虚的、仙人般的容貌映在她的眼睛里,她听到乌子虚说:
“快结束了。”
天黑下来,帐篷里点上了烛火,有几本陈旧的书被叠放在案几的角落。
“我赢了。”祝凌收拾着桌上的茶盏,“愿赌服输。”
系统小圆球在祝凌的意识空间里无助地蹬蹬腿,发出了悲伤的哀嚎:
为什么会这样!
它气鼓鼓地翻了一个身:
这不科学!
时间倒退回五分钟前
燕国大皇子燕焜昱派人前来,说这片聚集区里谣传他们私下结党,他花了整整一天才查出了眉目,谣言的源头就是那个给祝凌带路的引路内侍,他现在已经将人抓起来施以惩罚澄清了真相。因为祝凌是被牵连的那一个,所以特意送上珍贵的古籍孤本向她赔罪。
和祝凌最开始推测的八九不离十。
祝凌收拾完了茶盏,从案几角落上那几本整齐叠好的书中随手抽出一本翻开,这本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,纸张陈旧发黄,但上面的字迹还算清晰,在书本边缘和段落下的空白处,批注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,字迹很是眼熟。有些是对于这一段的心得体会,有些是关于某种观念的总结和思考,有些则是对书中观点不赞同,举例进行辩驳......
祝凌放下了这本书,将目标换成了另一本,这本书上也有不少另外批注上去的字,将空白位置尽数填满。
刚刚还在祝凌意识空间里气到打滚的系统凑过来瞄了一眼,当场震惊:
这个行为......让我想到了某个特别喜欢在书画收藏品上盖章的皇帝。
古人好好的字画,硬是被他盖得和弹窗小广告似的,不仅有碍观瞻,还破坏美感,恶劣得与在古城墙上刻“某某到此一游”的没素质游客有的一拼。
“盖章狂魔嘛。”祝凌翻过一页,“有一幅画幸亏是赝品先被弄到了手,不然也难逃被盖满章的命运。”
她知道燕焜昱送这几本古籍字画是什么意思。对于读书人来说,珍贵的孤本比金银财宝更加重要,某种程度上说,古籍孤本是有价无市,送金银财宝会被认为俗气和贪婪,但送孤本字画,即使被人知道了,只要摆出一副坦荡的态度,再控制一下舆论,说不准还能得一个美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