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们可是死了都没合眼呢。”他说,“都是因为你,他们才不得不死的。谁叫只有死人才不会暴露秘密?”
他在试图用言语击溃祝凌,也如愿以偿地看到祝凌的笑意渐渐隐了下去。
“楚国国师麾下的手段,真是让我好好领教了一番。”祝凌的眼神很冷,带着彻骨的杀意,“占星术我也会一点,我刚刚掐指一算,刚好算出了你的名字”
刚刚那个在他眼里还无比弱小的猎物陡然露出了獠牙,像是潜伏在地里的蛇吐出了鲜红的蛇信,一击必中:
“破妄。”
这个名字被说出来时,饶是他心性再坚定,也忍不住晃神了一瞬,就是这一瞬的破绽,一道皮开肉绽的划痕从锁骨蔓延到胸膛,而后就是一阵剧痛,他被一脚踹进了旁边仓库的大门。
系统什么话都没说,只是默默地帮祝凌屏蔽了一连串的声望值扣费提示音。
那一道伤痕加那一脚几乎把破妄踹到休克,祝凌落到他身前,冰冷的匕首挑断了他的手筋:
“他们在哪里?”
系统的声音小小的、很难过的样子:这里只有你们两个活人了。
虽然气息微弱到极致的人是不会被系统地图记录下来的,但是在这样的杀手手下,即使幸存下来,从早上到现在,血也早就流干了。
“就在那个角落,那张桌子后面。”破妄瘫在地上,眼神里带着嘲弄,“你敢过去看吗?”
祝凌绕过那张桌子,拉下桌子后那张覆盖着的麻布
底下全是神态各异的尸体,满脸的痛苦不堪,眼睛睁得大大的,喉咙、手腕、脚腕......都有深可见骨的伤痕,皮肉翻卷着,乌黑的血迹凝固在上面。
祝凌微微闭了闭眼睛。
就在这时,有一道极其细微的破空之声!
这点暗器的目标并不是祝凌,而是横梁上的一根麻绳,它削断了那根绳子,铺天盖地的白色粉末倾泻而下,掩盖了仓库里所有的视线。
祝凌微微偏了偏头,手里的匕首瞬间破空而出,隔着白茫茫的一片,穿过破妄的心脏,将他牢牢地钉在地上。接着,祝凌毫不犹豫地撞破桌子旁的窗户,迅速向远方掠去,下一刻,她的身后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、不亚于落天火的爆炸。
石头垒成的仓库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,身后的气浪迫人,祝凌被散碎的石块击中,呕出一大口血。
在横梁上的小麦粉倾泻而下的时候,祝凌就察觉到了危机,在掷出匕首的那一刻,她已经给自己打开了技能痛感全失。
但即使屏蔽掉了所有的痛感,她的心口依旧堵得慌,眼前一阵阵的发黑,耳边嗡嗡的耳鸣,血顺着她的唇角,一滴一滴流下来。
系统好像在她脑海里说着什么,但她一句都听不清。
祝凌缓和了好一阵子,才给自己开了技能祛病延年,不适感慢慢地从她身上消退。
她回过头,熊熊燃烧的火光映在她的眼睛里,在暗器破空的时候,她听到了火折子的声音。
差一点儿,只差一点儿,她就栽在这场粉尘爆炸里了。
眼看着自己活不了,就选择和她同归于尽吗?
祝凌咳嗽了几声,这次她伤得很重,技能花了将近半分钟才将她治好。
她从地上爬起来,随意地抹了抹唇边的血迹,走向了那堆燃烧着的废墟,她得确认那个杀人凶手,是真的偿命了。
这场惊天爆炸很快就吸引了永宁城驻军的注意,在祝凌离开不久后,一只覆盔披甲的小队就迅速朝这个偏僻的地方疾驰而来,哒哒的马蹄声显得无比急促。
先前去探路的骑兵已经回来了,他勒马,朝着小队的领头人道:
“隋参军,爆炸的地点是一处小麦磨坊。”
他想起那熊熊燃烧的火光,那模样无比凄惨的废墟,语气里带了点难以置信的咬牙切齿:
“里面的百姓......无一生还。”
那被称为隋参军的人沉默了一瞬:“先去看看。”
这一只小队停在了磨坊的废墟前,磨坊已经尽数倒塌,木头断壁残垣的边上尽是焦黑的痕迹。
隋参军下马细细地查看了一番,空气中有着木料和尸体混杂在一起燃烧的怪异味道,他绕着废墟走了一圈,有一个角落里还能看到些许的残肢,他捏紧了拳头,兜鍪下的脸看不清表情:“不是落天火。”
“怎么可能?!”跟在他身后的人提高了语调,里面是满满的难以置信,“不是落天火,怎么可能有这般可怕的威势!”
隋参军极力压制了自己冲上头来的怒火:“四处分散找找,不要放过每个角落。”
他率先选了一个方向,开始细细查看起来,方圆两百米,都是他选定的排查范围。
他绕过那些爆炸之后四处散落的石块和瓦片,寻到了一丛草下不甚明显的血迹,这血迹渗入了土里,他将这团土捻了捻,泥土还有些湿润。在这团血迹的不远处,他还捡到了一小片边缘焦黑的布料,他把这片布料纂在了掌心。
“隋参军?”跟在他身后查缺补漏的人见他一直蹲着不起身,疑惑道,“是有什么发现吗?”
隋参军这才如梦初醒般地站起来,大步走向一个军卒的方向,他将那军卒的背狠狠一拍:
“老徐,这里就交给你了!我有事要先走一步!”
“若是......”他想了想,又补充道,“若是磨坊里死去百姓的亲人来了,你就劝着些吧!”
这般惊天动地的动静,就算是在城里也听得到啊!
被称作老徐的人反手拉住他,虎目圆睁:“你去哪儿?这还没理清楚呢!”
隋参军把手一摊,露出了掌心那一小块边缘焦黑的布料:“我有一个朋友在这方面是个行家,我得赶紧去问问他,这布料有什么线索?”
他翻身上马,一抖缰绳,便沿着来时的路疾驰回去了。
他手持令牌,在城门口停都没停,一路疾行到一家布庄门前。他翻身下马,大步走向柜台,身上自带的煞气吓退了不少在布庄里选布料的客人。
“我找你们掌柜,有急事!”
那布庄的伙计见过他不少次,直接将他请到一旁的座位上,还没开口,便被他打断了:“不用像原来一样给我上茶。”
他摊开掌心,将布料往前一递:“拿这个直接去问你家掌柜的,从这个布料上可能看出些什么?”
他想了想,又补充了一句:“你和他说,这个时间点城郊小麦磨坊。”
伙计接过那布料,一头雾水地去了后院,掌柜正在后院摇扇子喝茶,一听伙计的转述,弥勒佛似的富态脸就皱成了一张苦瓜皮。
又来了!又来了!一天天的尽是不消停!
每次都拿出一点料子让他认,小的牵扯到百姓口角,大的牵扯到买凶杀人。他真以为他随便给块料子,他在后院里关上几天就能知道来龙去脉啊!
掌柜摇了摇手:“行了,你先出去吧。”
幸亏真正能辨识的东家今天刚好来了,不然他又得和以往一样,费尽心思地将布料递出去,再用几天等答案。
等伙计走了,他捏着那块边缘焦黑的料子,去了后院最里面的房间,他先是敲了敲门,待门里的人应了之后,才将伙计转述的话一字一句说给房间里的人听。即使没有人看着,他说话的时候,也是低着头,双手举过头顶的。
门开了,掌柜的视线中出现了素白的裙角,他感觉有只手从他的掌心拿走了布料。
门再次合上。
已经是入秋的季节,掌柜的头上硬生生出了层冷汗。
房间里,拿走那块布料的女子细细摩挲着纹路,衣袖滑到她的肘间,露出胳膊上一块陈年旧疤来。
“你告诉隋参军,这块布料是我们布庄上读书人常买的料子,若是在郊外小麦磨坊发现,不妨查一查应天书院今日外出的学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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