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二，凌晨。</p>
“红军，马上就初三了，跟我出去给媛媛的生母烧纸吧！”</p>
一个小巧的身影出现在李红军的脑海里。</p>
陈金凤口中的人正是小媛媛的生母，他李红军的童养媳。</p>
“是该跟她汇报一下，说说话了！”</p>
李红军拎着陈金凤早就准备好的黄纸，母子二人来到街角，陈金凤用树枝在地上画个圈。</p>
烧纸中间还夹着一张白纸，上面写着人名，户籍地，生辰八字。</p>
“哎，她是个命苦的，四几年的时候一路从河南逃荒过来，要饭到了咱家门口，我是看她可怜才收留了她。”</p>
“我是那她当自家闺女养的，若不是因为生媛媛她也不至于·······”</p>
随着话落，陈金凤鼻子一酸，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。</p>
“是我们李家对不起她啊！”</p>
李红军蹲在地上，点燃了黄纸，火苗窜起，火光照耀在他的脸上，能够清晰的看出此时，他的眼睛也已经湿润了。</p>
从记忆里，他得知这个伟大的女人，以生命作为代价产下了媛媛，明明可以保大但她却要保小，是个可敬的女人。</p>
“谢谢你送给我这么可爱的女儿！”</p>
“你放心吧，闺女交给我，保证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，这一辈子我都会好好保护她，让他健康顺利的长大成人······”</p>
李红军小声的叨咕着。</p>
他此时此刻，只想跟素未谋面的前妻说说心里话。</p>
想着千里之外，河南乡下的那座孤独的小坟包，李红军忍不住念着：十年生死两茫茫，不思量，自难忘，千里孤坟，无处话凄凉······</p>
陈金凤在她临终前，答应送她回家，所以她被运回祖籍地，回到了依山傍水的小山村。</p>
陈金凤也面带悲色，念叨着：“闺女，妈对不起你，可你去了三年多了，李家人丁单薄，为了传宗接代，妈不得不让红军另娶，你要怪就怪妈好了！”</p>
“你放心不下的媛媛，妈也会善待她，只要妈活着一天就不会有人敢委屈了她！”</p>
“小美是个好孩子，定然会善待媛媛，不然妈也不会让红军娶她，更何况，还有妈在一旁看着呢！”</p>
陈金凤的心也乱了，说话也颠三倒四，想到什么说什么。</p>
老泪纵横的陈金凤解释道：“你爸他没来给你烧纸，你别怪他，他不是不想你，不粘着你！”</p>
“他是怕人见到他流泪，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才没来，也生怕自己情绪失控，这才强忍着没来······”</p>
“还有，我们没敢告诉媛媛你的事情，孩子还小怕她受不了，等她成年了，妈就告诉她，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······”</p>
看着悲伤的陈金凤，李红军搀着她。</p>
“夜深了，妈咱们回吧！”</p>
陈金凤点点头，朝着南方最后看一眼：“我们回去了，下次再给你烧纸钱。”</p>
这个方向是河南的方向，陈金凤跟她心目中最完美的儿媳妇做了告别。</p>
路上，李红军问道：“妈，今年每人给我爷奶上坟烧纸了吧！”</p>
陈金凤抹了抹眼泪：“乡下还有其他远方亲戚呢，他们烧制的时候会给代烧的！”</p>
把陈金凤送回主屋，李红军就回了东屋。</p>
冯小美搂着熟睡的媛媛，看着他一脸悲戚，不知道他为什么出去一趟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。</p>
“红军，你怎么了？”</p>
“没事！”李红军摇摇头：“别担心，有些伤感罢了！”</p>
“吧唧！”</p>
李红军探头，亲了闺女肉嘟嘟的小脸蛋。</p>
或许是他的胡茬扎到了小媛媛，小媛媛伸出她碧藕似的小胳膊，用小手胡乱的在脸上划拉一下，转个身继续酣睡。</p>
李红军站在炉子钱烤了烤身体，驱散了寒意。</p>
闭了灯，上了床。</p>
紧紧搂着自己的闺女。</p>
“睡吧，不早了。”</p>
冯小美淡淡的‘嗯’了一声。</p>
一夜无话，一觉到天亮。</p>
早上他是被调皮捣蛋的闺女给闹醒的。</p>
小媛媛起来后发现爸爸一直在睡觉，不起来陪自己玩耍。</p>
就用头发在他的脸上，鼻子，来回的刺挠着他，还坏坏的去挠他脚心。</p>
李红军想继续睡懒觉都不成了，只能起来洗漱，吃饭，哄闺女玩。</p>
父女俩用扫把清理院子里的积雪，最后堆个雪人，雪人左手扫把，右手铁锹。</p>
红辣椒做鼻子，黑豆做眼睛······</p>
小媛媛还把自己的红围脖贡献出来给雪人围在脖子上，水桶扣在雪人的脑袋上做帽子。</p>
小媛媛玩的兴起，陈金凤无论怎么喊吃饭她都装作没听见。</p>
气的陈金凤差点把她的雪人给推到。</p>
父女俩打雪仗，李红军不小心把雪仍在了小媛媛的脸上。</p>
“呜呜呜······”</p>
小媛媛哭着：“不玩了，不跟爸爸玩了！“</p>
李红军这下麻爪了。</p>
为了哄好闺女，他只能做了一个袖珍版的小雪人。</p>
果然，闺女被吸引住了，也被他哄好了。</p>
这下子，小媛媛用洗脸盆装着小雪人回屋子里吃饭去了。</p>
大白天的，李春霞跟李贵姐弟就开始喝酒，李红霞虽然值夜班，但也被陈金凤给从被窝里薅起来。</p>
冯小美夹了一块鱼肉，给小媛媛挑鱼刺。</p>
“谢谢妈妈！”</p>
小媛媛可谓是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，一边玩，一边吃饭。</p>
下午，小媛媛照旧要睡下午觉的。</p>
看着李红军吃完饭就倒在炕上，陈金凤就喊他：“去把鸡窝收拾出来！”</p>
冯小美想要起身，被陈金凤给强按了下去。</p>
“你怀着孕呢，不知道嘛？”</p>
“他一天天的什么事没有，让他活动活动。”</p>
李红军起来的时候看到闲不住的李春霞，正在纳鞋底。</p>
“姑啊，大栓都工作了您还让他穿自己做的鞋子？您就别为难大栓了！”</p>
李春霞轻叹了口气：“哎，我知道，可就是闲不住啊！”</p>
李春霞忙碌了一辈子，让她整日闲着的确很难受，就好比工作了一辈子，突然退休了，你就会发现自己无所适从，整个人都不知干什么好了。</p>
李红军收拾完鸡窝后，拿出来几个土豆子，跟地瓜。</p>
回到屋里放在了炉箅子上，不断的翻动着。</p>
一回儿的功夫地瓜就散发出来了香甜的味道。</p>
朦胧中的小媛媛被地瓜香气给勾醒了。</p>
“好香呀，什么味道！”</p>
瞪着滴溜溜的大眼睛，小媛媛四处踅摸着。</p>
“烤地瓜！”</p>
李红军抱着闺女：“等会儿地瓜就熟了！”</p>
小媛媛喊了声好，然后骗着脑袋似乎自己遗忘了什么。</p>
然后就离开了爸爸的怀抱，趴在炕沿上下滑着下了地。</p>
然后在角落里发现了她装着雪人的洗脸盆，此时的雪人已经化成了一摊雪水。</p>
毫无征兆。</p>
小媛媛咧着小嘴就哭出声来。</p>
“哇哇哇······”</p>
她这一哭，大家都朝她围了过来。</p>
“大孙女怎么了？”</p>
陈金凤哄着：“别哭了，嗓子该哭哑了。”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