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绍祖伸了个懒腰，百无聊赖地盯着门口。</p>
他来河中府大半年了，至今没有战事，现在已经是深秋，眼看着快到冬天了。</p>
北莽要是在秋天没有丝毫动静，八成是冬天也不会有战事了。</p>
这对孙绍祖来说，未必全是好事。</p>
他是来立功升官的，不打仗，哪来的战功？</p>
想到再过两个月，把自己安插到这里的九省统制王子腾，巡边时会经过河中府，他莫名地有些焦躁。</p>
说来孙绍祖在河中府按兵不动，本来按他的想法，应该在打下平阳建城，再慢慢推进到太原，如果能打下北莽坚城太原，别说二品，一品大员都是没问题的。</p>
他当初来的时候，还兴致勃勃平阳附近探查了了一圈，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。</p>
平阳本来是座极为重要的城池，切身处要道，几十年前还被大离占据，时刻威胁着北莽的太原城。</p>
结果几次大战之后，平阳城池尽毁，北莽那边也不占据平阳，只是将平阳的城墙尽数拆毁移平，然后退回了太原。</p>
甚至对平阳城里的人，北莽只是尽掳青壮男子妇女，剩下的老弱妇孺却没有杀掉，而是留在了没有城墙的平阳。</p>
开始大离还不明所以，发动民夫去平阳筑城，结果北莽骑兵从太原奔袭，将民夫尽数抓走杀死。</p>
如是两次，大离也回过味来了，北莽这是不知道谁出的阴险主意，要将平阳变成大离的累赘！</p>
彼时没有城池，大离军队对上骑兵为主的北莽军队，劣势颇大，交战时还会被平阳里面的大离平民影响拖累，可以说这计谋甚是毒辣。</p>
几番交战下来，平阳已经成了北莽持续给大离放血的手段。</p>
当时朝内有人建议，将平阳平民全部撤回河中府，固守河中就是了。</p>
反正大离打不过去，北莽也打不过来，僵持着好了。</p>
当时大离朝内都觉得暂时也只能是这个办法了，太原是坚城，上百年未曾被破，大离更无心从这条路线北伐。</p>
然后大离就吃到了恶果。</p>
北莽却是没想打河中府，但是开辟了另外两条南下的路线。</p>
一是从大同打洛阳，二是从北莽京城经山东道打江南。</p>
尤其是第二条，在倭寇的配合下，北莽骑兵在平原上展开，对大离军队造成的威胁极大。</p>
大离这些年不是没想着打回去，但山河之险已失，大离步兵为主，从攻城器械到后勤，极容易被北莽截断偷袭。</p>
对此困局，大离也曾有意反攻，从河中到太原反推，再到大同，也曾是大离的构想之一。</p>
然而真正打起来，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。</p>
太原背靠大同，距离只有五百余里，增援数日便到。</p>
大同作为军事重镇，北莽经营百年，囤积了大量军器和粮草。</p>
而太原则被修成了一座坚城，城墙加厚加高，对大离的火炮防御极强，背靠大同，根本不愁后勤。</p>
大离最接近成功最近的一次，就是调集了百门火炮轰击三日，太原城墙仍然没有垮塌，直到北莽骑兵从大同府驰援而来，和太原城内的士兵一起合兵反攻。</p>
大离不敌，死伤惨重，退回河中府的时候，兵员损失过半，损失辎重无数。</p>
经此一役，大离元气大伤，之后几十名将领被革职，大离北莽谈和。</p>
这件事发生在几十年前，太上皇还在皇位上的时候。</p>
后来谈和成功，大离上下发现，北莽开出的条件竟然出奇的宽松，还送来北莽某位极为美貌的公主和亲。</p>
大离朝廷上下皆是极为高兴，事情也就这么慢慢过去了。</p>
之后北莽在平阳建了榷场，和大离互市，两边进入了一个和平繁盛的时期，当时大离甚至有人拿文景之治来对比。</p>
然而谈和的真正的条件，十分屈辱，让度了大离无数核心利益，这是太上皇当时私下和北莽皇帝议定的，几乎瞒过了所有人。</p>
当时大离不仅交出了部分军器和工具的制作之法，还私下让北莽商人介入到了大离官盐铁税赋等最为紧要的国是中去。</p>
直到现在，盐铁贸易之中，还有北莽的势力和手脚，鲁智深当时遇到的扬州盐商之乱，就是冰山一角。</p>
这些内情，直到数年前李闻成还是个闲散世子的时候，才被爆了出来，加上北莽公主的血脉问题，太上皇才被迫退位。</p>
李闻成和于诚等人商议后发现，北莽南下大离三路，太原，大同，京城，想要反推回去，太原这路还是有些希望的。</p>
所以李闻成着王子腾总管河中府募兵练兵，王子腾又收了孙绍祖的钱，保举他做了河中府参将。</p>
所以鲁智深来历练时，才会看到满城皆是流民兵的景象。</p>
孙绍祖心下盘算，这半年多来，他调集精兵操练，已经募集了数千人的队伍，其余流民在他看来，皆不可用。</p>
如果打太原，大离各地调兵，能集合上万人的队伍。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