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看着赵开山尴尬而又生气的样子,苏咏霖觉得很好笑。
不过话题还是要继续下去。
“兄长别那么生气。”
苏咏霖笑了笑说道:“其实这件事情我也没生气,兄长无论和南宋朝廷有什么瓜葛,接受了什么任命,有什么命令需要执行,都与我没有关系,我不在乎,但是有一点我很在乎。”
赵开山一愣。
“什么?”
“兄长,我说过,我极度厌恶临安朝廷,而且我本身还是他们的通缉犯,兄长和他们勾搭在一起,对我可是很不利的事情,如果他们要兄长擒拿我回去问罪,兄长怎么做?”
苏咏霖举起酒杯,笑眯眯地看着赵开山。
不知为何,看着苏咏霖柔和的笑脸,赵开山总觉得自己在面对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。
这就是传说中的笑面虎吗?
对于这个问题有些尴尬的赵开山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“车到山前必有路吧,南国总不至于对光复军下手。”
他只能如此搪塞过去。
“眼下或许还可以,毕竟临安朝廷不知道我的存在,但是万一他们知道了呢?我的名声已经传遍河北、山东,临安朝廷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存在都不是奇怪的事情,兄长打算如何应对?”
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和小手段已经被赵作良全部告知了苏咏霖,赵开山又是痛恨赵作良,面对苏咏霖又是莫名的心虚、没底气。
“我与临安朝廷,只不过是虚与委蛇。”
赵开山沉默了一会儿,开口道:“我的态度,赵作良应该告诉过你了,很清晰,很明确。”
苏咏霖摇了摇头,表示不认可。
“此一时,彼一时,临安朝廷的卑劣、无耻,兄长应该已经初步领教过了,此番兄长进攻开封,临安朝廷出兵相助了吗?”
不说这个还好,一说这个,赵开山就是一肚子火。
从他开打到被迫撤兵,南宋没有出动一兵一卒助战,哪怕连个装模作样的战备都没有,使他孤立无援。
而根据事后的调查,赵开山得知偷袭他后方的金国军队来自宿州,是金国和南宋对峙的边境州的军队。
但凡南宋能稍微战备一下装模作样,都不止于让边境金军袭击他的后方!
你哪怕稍微武装一下,哪怕是出动剿灭一支山贼呢!
这都能让边境金军不敢动弹,从而让赵开山可以一心一意进攻开封,结局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。
可是南宋朝廷愣是一动不动!
赵开山为此痛恨不已。
南宋朝廷果然靠不住,真要对付金人,还是要依靠自己才行。
于是他就打定主意以后对南宋虚与委蛇,不管他们有什么要求和想法,自己就是表面接受,实则敷衍了事。
而且南宋如此不讲信义的行为也让他为以后的退路产生了忧虑。
真要是到了全军崩溃的地步,他逃到南宋去,南宋能让他安稳活到老吗?不会把他出卖了送给金国换回和平吗?
他的忧虑越来越严重,对南宋的怀疑和戒备也与日俱增。
现在苏咏霖再一提起,他更加担心南宋可能会背刺他,就和赵作良背叛他一样。
“都不可信,都不可信!”
赵开山怒气冲冲,一双牛眼瞪着苏咏霖:“苏雨亭,你给我一个准话,你接纳赵作良到底意欲何为,到底有什么企图?赵作良还和你说了什么事情?”
苏咏霖叹了口气,放下了手里的酒杯。
“我没打算对兄长做什么,我的敌人是金国人,我正在准备北伐中都,消灭金国人,岳丈的事情事发突然,他来找我的时候我也不太敢相信他会来和我谈婚事。
他跟我说了原因,原因很多,兄长对他的敷衍和冷淡,朋友对他的敷衍和冷淡,族人对他的敷衍和冷淡,他觉得所有人都在针对他,不相信你们了,所以来找我。
而我呢,正好愁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,找不到合适的,我们两个走投无路的人一拍即合,就把这个事情定了下来,至于知道的事情,岳丈知道的我自然会知道,但是那又如何呢?”
苏咏霖的话让赵开山沉默了好一会儿。
等桌上的菜都凉透了,赵开山才开了口。
“你说的都是真的?”
“真的。”
“不骗我?”
“不骗。”
“我凭什么相信你?你能给我什么保证?”
赵开山看着苏咏霖,图穷匕见,提出了自己真正的要求。
他猜测苏咏霖绝对不会和他撕破脸皮,也绝对不会故意触怒他,在这种情况下,他认为苏咏霖应该是心怀歉疚想要补偿他的。
所以他决定占点便宜。
根据他之前的地主生涯所积累的一些经验,他知道优势一方在谈判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狮子大开口,坐地起价,让弱势一方心态失衡。
然后不断施压,不断增强威势,逼迫对手不断降低心理预期,并且给出一个他们所能承受的最大筹码。
然后立刻接受,签订条约,白纸黑字造成既定事实,以此获取最大的利益。
这是强势一方正确的做法。
当年,在赵作良的辅佐下,他曾经通过强势地位从一些中小地主手上巧取豪夺,获得了大量的土地,扩充了赵氏的家底,破家灭门无数。
所以他认为这一招用在苏咏霖的身上也是可以的。
毕竟他是问罪的一方,苏咏霖是犯错的一方。
优势很大!
只听苏咏霖长叹一声,摇了摇头。
“兄长想要什么保证?”
对了!对了!就是这样!
赵开山狂喜!
他感觉自己已经要占据绝对优势可以巧取豪夺了!
赵开山深吸一口气,努力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,竭力不让自己的贪婪浮现于面容之上。
“赵作良乃我叔父,重要的辅佐,对我而言是不可或缺的臂膀,他出事,并不是我所希望的,我原先是打算等事情过去之后就重新提拔他的,结果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,雨亭,你不觉得你有很大的责任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