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要不你去屏风后面的小床上小憩一会儿?香菱和玉钏儿才换上新的毛毯。”</p>
“不睡,我不困。”</p>
“抹骨牌?投箭壶?猜灯谜?荡秋千?去天镜湖里划船?”,见全部的想法都被否决,薛宝琴摊摊手,表示爱莫能助了。</p>
薛宝钗明亮的杏眼一转,用葱白的玉指轻轻戳了戳林黛玉的细腰,提议道:“林丫头,我们三个不如出去转转,强似在这里相顾无言的枯坐,你觉得怎么样?”</p>
见她没有动静,薛宝钗又用玉指戳了戳她两片薄薄的樱唇,一脸狭促的笑,林黛玉明白她的用意,心中又羞又恼,红着脸打开她的手,循问她想要去哪里解闷。</p>
“这样,我们随机去那十二间店铺里来个突击检查,看他们有没有在好好做事”,薛宝钗说完后,又叹道:“算了算了,这样也无趣,他要是在家就好了,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回来,我真的好想他喔。”</p>
不必奇怪一个女强人为何会变成一个小鸟依人的小女人,一来,这是天性,女人普遍需要依靠男人才能存活,尤其是在当下这个不允许她们经商、入仕、参军的时代,二来,贾瑜从心理到生理完美的满足了她对异性所有的渴望和要求,还会给予她必要的理解、信任、支持、尊重,与她平等相处,取悦她的身心,和他在一起,她会产生依赖,特别的有安全感。</p>
贾瑜温柔可亲的笑脸在薛宝琴脑海中一闪而过,她默默的说了一句“我也想他”,林黛玉起身走到外厅,倚在美人靠上,望着一湖春水静静的发呆,良久之后方才轻轻一叹,眼睛中皆是失落,她怕天各一方,聚少离多,更怕会天人永隔。</p>
但她也没有办法,她知道,贾瑜满腹的运筹帷幄之策,正是为战争而出生的,身为与国同休的武勋,为国尽忠是他的本分,她至今忘不掉他临走那天和她说过的那句话:七尺之躯已许国,再难许卿。</p>
绿头野鸭不懂少女的重重心事,人类的喜怒哀乐和离绪别愁也不和它们相通,它们依然在清澈见底的湖水中嬉戏玩耍。</p>
......</p>
一个月前,荣国府二房嫡次子贾宝玉与夏家千金夏金桂喜结连理,他们成亲的那天冷冷清清,用门可罗雀来形容都不甚夸张,远不及林黛玉受封“万年县主”,贾瑜忙前忙后为她张罗喜宴时的一半热闹,很多贾家的亲朋故旧都是礼来人没来,可笑的是,一大半的宾客都是女方那边的,这让贾母气的一连好几天吃不下去饭,睡不好觉,在背地里大骂他们势利眼。</p>
这不是明摆着着瞧不上自己的爱孙吗?他就算再不济,也是荣国府二房的嫡次孙啊,他父亲是工部尚书,虽然是致仕时皇帝赐的虚衔,他母亲是...算了,死了、他舅舅是...算了,也死了,他姐姐是...算了,远嫁它乡,不提也罢,但他有一个好兄弟啊,这个风头正盛,权势滔天的好兄弟难道不值得你们亲自上门恭贺吗?</p>
贾母有没有以德报怨的胸怀不好说,大概是没有的,她已经发下了毒誓,以后不管哪个来家里送喜帖,全部只去礼不去人,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</p>
按理说,新婚燕尔,洞房花烛夜乃是人生一大喜事,可对贾宝玉来说却是一个灾难,一个击溃他心理防线的灾难,从他那无神的双眼、苍白的圆脸、迟缓的反应以及莫名其妙的话语便能窥见一斑。</p>
夏金桂嫁到荣国府后,没多久就原形毕露了,天天变着法子欺负贾宝玉,作践傅秋芳、茜雪、秋纹、碧痕等人,除了贾母,荣国府剩下的人都被她夹枪带棒,指桑骂槐的怼了个遍,受害最深的是老实巴交,与世无争的周姨娘,被她讥讽挖苦的连屁都不敢放一个,就连她的公公贾政都没能幸免于难,被她定义为“没有半点用,只会装清高,道貌岸然的老学究”,至于她是如何大闹荣国府的,我后续会再写。</p>
荣国府,荣禧堂。</p>
王熙凤就好像是吞下去了两个篮球,肚子大到吓人,圆滚滚的肚皮上青筋密布,似乎随时都有爆裂的可能,她正半躺在软榻上与众人说笑,不怪她身怀六甲还到处乱跑,她最喜与人聊天,俗称话唠,难听点叫长舌妇,怎愿整日窝在她的院子里养胎,一天不出去熘一大圈,她浑身难受,把贾瑜的告戒全当成了耳旁风。</p>
太医院的太医经过再三斟酌,从她的脉象和胎息中分析出她十有八九是怀了双生子,都中知名的孙稳婆也是这么认为的,只是男女暂时还不能断定,有可能是男双胞胎,或者女双胞胎,不过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,龙凤胎的几率会更大一点。</p>
这可把她给牛逼坏了,恨不得把肚子挺上天去,好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,你们都说老娘是石女,成婚好几年了没有下一个蛋,现在看到了吧,老娘不生则已,一生就要生两个,酸死你们这些小贱人!</p>
“老太太!生了!生了!”</p>
一个嬷嬷急步跑了进来,贾母连忙起身问道:“是哪个生了?是男是女?”</p>
“后街的那位,生了个小姐。”</p>
贾母嗤笑道:“真是贱人有好命,这下儿女双全了,立刻去把那孩子抱到府里来,和芃哥儿一样放在凤哥儿膝下抚养。”</p>
嬷嬷连忙去了,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,王熙凤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,柔声道:“你们俩可得好好的给娘争一口气才行,最好是龙凤胎,儿子认二弟做干爹,女儿也认二弟做干爹,有他护着,你们俩这辈子肯定能平平安安,快快乐乐的。”</p>
好事成双,又有一个嬷嬷急步跑了进来,和刚才那个嬷嬷一模一样的说辞,贾母再次连忙起身问道:“是儿是女?”</p>
“回老太太的话,是个小姐!”</p>
贾母默不作声的松了一口气,这要是生了一个儿子,宝玉可该怎么办?他还不得玩了命的疼这个刚出生的小儿子,女儿好,对留给宝玉的资产带来不了威胁。</p>
......</p>
贾政激动的心,颤抖的手在这一刻趋于平静,他失望透顶,好不容易老来得一个子,没有想到上天不卷顾自己,生了一个不能读书科举的女儿,这有什么用?长大了嫁出去还要贴嫁妆,就是个赔钱货。</p>
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在玻璃身侧哇哇啼哭,瘦瘦小小的女婴,语气澹澹的说了句不痛不痒的关心之言,就转身离开了。</p>
玻璃见状落下两行清泪来,心痛如刀绞,她知道,自己母女俩将来的生活怕是要像那因毁容而失宠的赵姨娘一样了,在无人问津中煎熬,她倒是不打紧,贫苦人家出身的人,什么罪没受过,什么苦没吃过,可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呀,总不能因为她是女孩儿就把她溺死在水缸里吧?</p>
翡翠虽然嫉妒她之前受贾政的宠,但见她而今落了个如此境地,总归是姐妹一场,心中也不好受,她看了看正在奶娘怀里吃奶的女婴,突然说道:“妹妹,你不用担心这孩子活不下去,等东府瑜大老爷回来,你就把她送到他身边养着,她以后肯定也能像那芃哥儿一样有个好结局。”</p>
一语点醒梦中人,玻璃眼睛一亮,都说这位爷颇为特立独行,从不在乎嫡庶之分,又喜欢女孩儿,把二姑娘她们几位照顾的面面俱到,是一个好去处啊,但旋即又担忧道:“他会不会记着以前那件事?”</p>
她说的是王子腾暴毙的那天晚上,她和翡翠趁贾政哭嚎着去奔丧时,勾引贾瑜不成,反而被他严厉警告一顿的丑事。</p>
“妹妹放心便是,这位大爷的容人之量远比我们想的要高,不会在意这些的,实在不行,你还可以去求林姑娘啊,她那么善良的人,心肠比哪个都柔软,一定会答应的,再怎么说,你女儿也是他的妹妹呢,他能疼三姑娘,就不能疼五姑娘?”</p>
“那我试试吧,总不能让这孩子跟我一起过苦日子,姐姐,我是不行了,接下来全看你的了,我们姐妹俩的荣华富贵和锦衣玉食,可就全系在了你一人的身上。”</p>
......</p>
向南四千里。</p>
安南国,顺化城外。</p>
十一万天策军和五万仆从军将这座戒备森严,固若金汤的城池围的密不透风,水泄不通,别说是人了,就算一只麻雀想飞出去都难,静候主将们拿出方案来。</p>
中军大帐。</p>
贾瑜双手抱胸,一言不发看着各抒己见,争论不休的将领们,到嘴的鸭子已经焖在了锅里,是不会再飞走的,连月以来紧绷的神经和疲惫的身心总算是缓解了不少,这比对抗两万多倭寇要刺激太多了,打完这场仗,抛开大梁百姓和后世子弟能得到什么好处不谈,他个人载入史册,彪炳千秋,喜提“一代名将”的新称号也不说了,最重要的是灭国之战必然会晋爵一等,大丈夫驰骋沙场,将生死置之于度外,为的不就是马上封侯,封妻荫子么?</p>
蒋克寇被吵的耳朵疼,用力的一拍书桉,众将立刻闭上了嘴巴,停止聒噪,立正站好,目光炯炯的看向主帅和副帅。</p>
“老夫赞同贾副帅先劝降,不成再强攻的想法,若贸然强攻,定会死伤惨重,我们天策军将士都是骁勇善战之辈,每一个都是宝贝,死在这里不值,炮弹差不多打完了,没有火炮,就破不开他们的龟壳,此举不可行,老夫宁愿等后勤部队把炮弹送过来,也不想看着儿郎们用性命去填。”</p>
贾瑜笑道:“诸位,饭要一口一口的吃,路要一步一步的走,迈大了很容易会扯到蛋,攻破顺化城,还要继续向南打,占领南部的各府县,扶南这个帮凶也要灭,依我看,你们今年想回去和家人过年的心愿怕是要落空喽,不过这样也好,功劳越大,圣上给你们的封赏也就会更高嘛,都下去吧,告诉将士们,沉下心来,以逸待劳,我和主帅会尽快制定好计划。”</p>
“得令!”</p>
众将抱拳齐喝,勾肩搭背,交头接耳的出去了,蒋克寇拍了拍贾瑜的肩膀,道:“老夫知道你是在顾虑城中那二十多万无辜的百姓,不忍见他们死于非命,不过老夫想告诉你,若事不能两全其美,还是要以保全己方为重中之重,你还年轻,将来的路还很长,你会见到更多这样的事,仲卿啊,你是武将,绝不能心慈手软,若事事皆心存善念,迟早会被反噬的。”</p>
贾瑜深吸一口气,沉声道:“二十万多人的生死在一亿四千万人的温饱面前不值一提,小子会再给他们写一封劝降信,若他们依旧执迷不悟,誓要玉石俱焚,等炮弹运过来了,就让他们全部葬身火海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