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就是亡国之痛啊。”</p>

赵佗忍不住轻叹一声。</p>

他并不能改变什么，能做的唯有好好约束手下，给这些亡国之人一点卑微的体面罢了。</p>

在这样的情况下，就能知道这支秦军的速度有多慢了。</p>

从蓟城前往咸阳的道路，与之前荆轲入秦道路一致，都是经邯郸直下三川郡，然后顺着三川郡西向，进入函谷关。</p>

赵佗他们出发时还是夏天，等到进入函谷关时，却已经是秋天了。</p>

入了函谷，就是关中。</p>

八百里秦川之地，是这时代的“天府之国”。</p>

亦是黑臀、小白这些关中士卒的故乡，是他们土生土长的地方。</p>

赵佗甚至看到有士卒趴在地上，嗅着泥土的气息，嚼着路边的野草，一脸满足。</p>

相比于秦军士卒的近乡情怯，那些燕国亡人则是面如死灰，眼中看不到一丝希望。</p>

千里路途下，就连最丰腴的燕宫美人，也变得形如枯藁，再没了昔日鸟鸟婷婷的风貌。</p>

但不管他们心中是何种情绪，大军进入关中，也代表着这支奉命灭亡赵、燕的秦军开始解散了。</p>

“上将军，请。”</p>

一个中年男子站在王翦面前，他头发乌黑发亮，束着高冠，唇上有着两撇失状胡须，面容沉稳，对着王翦拱手行礼。</p>

王翦点点头，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枚虎状兵符，递了过去。</p>

“使者，虎符在此，今交予王上。”</p>

常頞（àn）忙恭敬接过，虎符入手，使命算是完成了，心中不由松了口气。</p>

他脸上露出一抹笑：“上将军辛苦了，此番立下灭国大功，大王必有慰劳赏赐。”</p>

王翦澹澹一笑，看着常頞手中的虎符，眼中略有恍忽。</p>

他接连攻灭赵国，打残燕国，此等灭国功劳足以和昔日武安君相提并论。</p>

功勋卓着，但也功高震主。</p>

不知日后是否还有征战沙场的机会。</p>

周围众将见到王翦交出虎符，亦都叹了一口气。</p>

咸阳京畿众地，是绝不可能让一个将军带着数万人逼近的。</p>

不仅是上将军，诸将中除了李信接到诏令，会率擒获太子丹的有功士卒入咸阳献俘外，其余各部军队都将就地解散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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士卒各回各家，不再接受指挥。</p>

这就是秦国的军事制度，临战任将。</p>

当遇到有战事的时候，由秦王选任主将，授予虎符，将兵权交予对方，并给予这位主将所有的战场指挥权，绝不微操干预。</p>

一旦作战任务结束，便要交出虎符，脱离部队。</p>

且军队中亦有相应的监军御史存在，可以对部队的行动实施监视，但不会干预战场指挥。</p>

如此便能保证兵权的高度集中，不会旁落于领兵将军手中。</p>

这样的制度下，不太可能出现后世军阀、藩镇崛起的场面。</p>

主将释权，大军解散，士卒们各自回乡。</p>

唯有李信一部，依旧维持着建制，押解着那些俘虏和珍宝。</p>

他们将进入咸阳，献俘于大王！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