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想灭门的话，只能是仇恨了。</p>
“我本姓马，不姓冯。”</p>
“昔日被杀的马知县，是我唯一的孩子。”</p>
原来如此。</p>
昨天才刚听觉弥法师说着灭了马知县，今天就发现了马知县的父亲卧薪尝胆，失志复仇。</p>
该说是因果循环，报应不爽吗？</p>
“我从小的时候就教他，说是要做一个好官，最不济也要独善其身，不能鱼肉百姓。”</p>
“他是一个很好的孩子，听懂了我说的话，按我说的去做，考取了功名，来到了这里当官。”</p>
“他没有请亲朋，也没有邀好友，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做官。”</p>
“我怕他太过刚直，也怕他惹下了不得的麻烦，便千里迢迢赶来，假扮仆人想看一看他。”</p>
“结果我到了他的书房见了他，他却非常慌张，连忙告诉我说发现了不得的事情，遇到了大麻烦，让我赶紧离开。”</p>
“我怕给他惹麻烦，悄悄地离开了，准备再附近住上几天。”</p>
“而那天晚上，县衙就发生了大火，我的儿子就被活生生地烧死了，包括他书房里面的所有东西。”</p>
冯忠说到这件往事的时候，依然充斥了满腔的仇恨。</p>
杀人放火，毁尸灭迹，的确是惯用的招数。</p>
“所以你就找到了家父？”楚千秋继续问道</p>
“那天我跟他争执的时候，知道了楚百户的名字，知道了你们牵连甚广。”</p>
“神威军随便派出一个高手，都能让我自愿上吊。”</p>
“如果我去告状的话，当天就会死。”</p>
“而我不信过这鸟朝廷，只能自己来报仇。”冯忠冷笑道，他会教导儿子做个好人，也是因为他对世道失望透顶。</p>
“所以我打听了楚百户的为人，知道他有些乐善好施的名声，便装作被强盗劫掠过的商人。”</p>
“我在脸上划出一道道的伤痕，让他无法辨认出我的面容，以免察觉出我与孩子的相似之处。”</p>
“天见可怜，楚老爷的确有几分慈悲之心，不仅救了我，还愿意给我介绍一份工作。”</p>
冯忠在提到这份慈悲心的时候，也有些挣扎，但很快又被仇恨覆盖了。</p>
“我说自己什么都不要，愿意留下来报答恩人。”</p>
“所以家父信任了你是吗？”楚千秋有些皱眉头了，看来老爹的毛病比想象中的要大，居然留下这样的手尾。</p>
“怎么可能？”</p>
“楚百户虽有慈悲心，却是个做事仔细的人，除了他的兄弟，妻子外，不相信任何的外人。”</p>
“他的戒备心比我想象的还要重。”</p>
“我拿命去报恩，做什么事情都奋不顾身，一心一意说服自己，只是楚家一个忠诚老仆。”</p>
“但即使这样，他也没有跟我透露过任何的秘密，只当我是做家务的老仆。”</p>
“直到两年前，我又死了一次，救回了少爷的命，这才让他渐渐把我当做了自己人。”</p>
“可即使这样，也要到半年前，我才知道神威军真正的买卖，竟然是贩卖私盐。”冯忠冷笑不止，他花了整整八年的功夫，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儿子究竟是卷入到什么旋涡当中，然后死无全尸。</p>
“我终于找到了复仇的办法，只要收集私盐的证据，就算是神威军，就算是刘都统，也不可能一手遮天。”</p>
“所以是你引来六扇门的人？”</p>
“不是我干的，我也是直到三个月前才开始接触盐引方面的东西。”</p>
“我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了，又怎么会提前打草惊蛇呢？”</p>
冯忠能把一个忠诚老仆演得活灵活现，在楚家卖命了整整八年，自然是有耐心的人。</p>
如今不过是事迹败露，才要把心中多年积累的怨恨，一吐为快。</p>
“那我的父母，也是你害死的？”楚千秋继续问道。</p>
“也不是。”</p>
“我一介老朽，练武又晚，连少爷都不是对手，怎么可能杀得了两位先天高手？”</p>
“楚百户两人的确是意外身亡，所以我才开始动了脑筋，要送少爷上路。”</p>
“也算是大仇得报。”</p>
冯忠摇了摇头，意思很明显，对付不了大的，还对付不了小的吗？</p>
“那你为何要使用那销魂散？”</p>
“我跟少爷没有仇，想着让少爷无痛苦地离开，也算是多年的情分了，没想到却还是暴露了。”</p>
“楚百户不够心狠手辣，让我找到了机会，其他像觉弥方丈，黄千户两人，却是没有任何机会。”</p>
“今日我亦是如此，看来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。”</p>
冯忠自嘲地笑了笑。</p>
“你要为儿子报仇，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。”</p>
“但你想杀我，我先下手为强，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。”</p>
“对吧。”楚千秋平澹地说道，好像这件事情与他无关一样。</p>
“还请少爷看在多年的情分上，给我一个痛快吧。”冯忠点了点头，没有反驳楚千秋的话。</p>
“等等，先不急着死，虽然你的故事很感人。”</p>
“但是你说谎了。”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