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能够成为礼部尚书,是因进献了高昌,得到了骊山还要给他一个尚书。
张大安拿下了高句丽,又在辽东经营多年。 按说他的功劳亦不小。 李世民感受着阳光的温暖,又道:“李义府写了奏章,希望朕不要应允吐蕃与泥婆罗和亲。” 张大安回道:“此事臣与他说过,是臣授意他写的。” “一个李义府逾越自己的上官,向朕进谏,你还替他说话。”李世民终于坐起了身,问道:“你是太过大度了,还是李义府巧言令色,让你信服?” “如若李义府不写,臣也会劝谏。” 听到张大安不卑不亢的话语,李世民又笑了,“好了,朕也不是对李义府有成见,当年你们二人在辽东吃尽了苦头,朕再为难你们,是朕不对了。” 张大安退后一步道,“臣言语冒失。” 陛下站起身了,一旁的太监连忙递上靴子给陛下穿上。 李世民走了两步,到了太液池边,又道:“泥婆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。” “回陛下,泥婆罗位于吐蕃与天竺之间,以前的泥婆罗是天竺的附庸,并且一直帮助天竺抵御吐蕃人,只是那时泥婆罗迫于天竺的压力,不得不服从。” “三百年前,泥婆罗是天竺的主人,当年那曲也不是天竺的都城,近年来泥婆罗逐渐式微,贼心不死,他们依旧想要重新执掌天竺,至此才会想着与吐蕃人和亲,为的就是再度攻占天竺。” “而天竺经过王玄策将军的征伐,多数天竺人都已南迁,现在天竺空虚,此次和亲吐蕃与泥婆罗都有进取之意。” 李世民双手背负,眼神阴翳,“照你所言,吐蕃的小赞普也想要拿下天竺?” “臣以为,吐蕃的小赞普更想要借着和亲的名义,吞下泥婆罗,只是那泥婆罗人以为吐蕃是善意的。” “呵呵呵……”李世民忽然笑了,又道:“吐蕃,天竺,泥婆罗终究是离大唐太远。” 张大安又道:“贞观七年,吐谷浑之乱,贞观八年至贞观九年,吐蕃人兵犯凉州。” “你是让朕不要小觑吐蕃?” “陛下,吐蕃一边臣服大唐一边要和泥婆罗和亲,其心不得不防。” 李世民看着远处的水面,又道:“这是你的看法,如果是张阳,他就不会与朕说这些。” 张大安沉默了,又不知该如何回话。 李世民又道:“张阳不会与朕说这些,或许在泥婆罗的尺尊公主还未嫁到吐蕃之时就已爆亡,这是他惯用的伎俩。” “朕知道,你不是他,你也不会做这种事,而是会与朕先来说明。” 李世民笑道:“至少你的做事方式是对的,往后也要如此。” “臣明白。” “此事朕昨日就与玄龄他们商议过了。” 张大安低着头,眉头紧锁也没吱声。 李世民拍了拍他的肩头,“如果朕一味插手吐蕃事宜,会让西域和突厥人多想,若朕还要反对两地和亲,那些外使会猜忌朕是否太过严苛,这也是松赞干布的算盘,他知道朕不能轻易反对。” 看张大安的神色犯难,李世民转过身背对着他,嘱咐道:“你放心,朕看得出松赞干布的心思,泥婆罗可以将尺尊公主嫁给吐蕃的小赞普,但不能以公主的身份,而是要用庶民身份。” “陛下圣明。” “大安,你是后辈,公瑾过世之后你一直以来都很勤勉,朕该给你照拂,但政事不要太过放松,李义府虽说是你的下官,你也不该让他太过放肆了。” 张大安躬身行礼道:“臣领旨。” “嗯,你退下吧。” “臣告退。” 一旁的太监笑着送别了张大安,他将这位年轻的礼部尚书送到太液池院外,低声道:“张尚书,陛下的敲打,你可明白了?” 张大安沉声道:“不用你来说。” 那小太监笑道:“朝中能人才俊不少,陛下想要的是忠心的人,这大唐有一个张阳就足够了。” 张大安厌恶地看了眼这个太监,挥袖快步离开。 天可汗允许了吐蕃与泥婆罗的和亲,但泥婆罗不能让尺尊公主以公主的身份出嫁,要将这位公主贬黜之后嫁给吐蕃的小赞普。 这就像是狠狠地抽了泥婆罗与吐蕃两地的巴掌。 两地可以和亲,但不能联合。 这是大唐的底线。 安延偃从四方馆来到了驿馆,笑道:“小赞普太过冒失了。” 松赞干布道:“天可汗一直都是圣明的。” “唐人很有智慧,你们的伎俩被天可汗看穿了,现在西域人和突厥人都在笑话你们。” 松赞干布低着头,正在修理着一双草鞋,他低声道:“吐蕃新出生的孩子越来越多,这些孩子从懂事开始就要读唐人的文章,听唐人的故事。” “现在的朝堂依旧按照张阳与天可汗的野心图谋着吐蕃的根基,以后这些孩子长大了,他们还会是吐蕃人吗?唐人对他们越好,他们就会越发服从。” “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路,吐蕃也不会走上这一条路,是贡日贡赞太过着急了,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。” 安延偃笑道:“天可汗不在乎,你们和亲了又如何,唐人在乎吗?对唐人来说不过是再攻打一次而已,这些伎俩又何必呢。” 松赞干布面无表情地抬起头,缓缓道:“我的孩子从小就体弱,有人担心他活不了多久,所以才会这般急切。” “你很绝望。” 安延偃看着这个失败者。 “是呀,不只是我,吐蕃的老人都很绝望,在逻些都护府建成之后,大唐对吐蕃人的教化开始得寸进尺,可他们却没有丝毫办法。” 安延偃给他倒上一碗酒水,“你也做个唐人,从此吐蕃就是大唐的疆域,这不好吗?” 松赞干布颔首道:“不好。” “连你都说了,唐人对吐蕃的教化变本加厉,你还要坚持到什么时候,再过多久?二十年,三十年,或许吐蕃人会记得你这位赞普,吐蕃的孩子长大了,那些孩子会双手奉献自己的领地,交给天可汗的。” “再说了,你的孩子体弱多病,哪一天出了变故,吐蕃赞普的位置谁来继承。” 松赞干布笑道:“禄东赞还在吐蕃,至少他还在,他的孩子没有接受唐人的教化,他会守住吐蕃的根基。” 安延偃摇头,失望地走出这个房间,松赞干布很固执。